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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很快广播上就通知初二三班去操场拍照,叶青赶忙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班里的同学一起向操场走去,路上朱敏敏又跑过来拉着她,叶青装作不经意地把自己的胳膊拿下,但是她一点也不在意,还说要跟叶青站在一起,叶青抿着嘴没反对,反正她在班里跟大家也不太熟,站哪里都一样。一到操场朱敏敏就拉着她站到第二排中间的位置,叶青觉得太显眼了,就趁着朱敏敏跟边上人说话的时候默默地跑到边上站着。叶青看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身边的同学有的互相抱着,有的互相在逗乐嬉笑,边上的女生不知道跟她左边的女生说了什么,搞得那个女生突然推了她一把,叶青正在抬着头东张西望,直接被撞得向边上倒去,“小心。”胳膊突然被后面的人扶着,叶青堪堪站稳,转过头才发现是林深,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叶青的脑子有点懵,一脸茫然地看着林深,摄影师喊着让大家站好开始拍照的时候,叶青还是没想明白。拍完照后老师跟大家又煽情的告别了一会儿才放学,叶青走在校园的路上,看着自己呆了两年的学校,心中百感交集。“再见了”她在心里默默地说。她站在学校的大门口,好像看到自己第一天来的样子,那时候的她自卑,胆怯还有一丝丝的期待,身边站着吊儿郎当的凌川。叶青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扭着头看着空空的身边,有一种物是人非的凄凉。

林深趴在教室门口的栏杆上,看着站在楼下的叶青,微风把她的长发轻轻吹起,他记得刚来的时候她还是短发,眼神就像她的头发一样,倔强又坚硬,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却又像月牙一样,这么多年他叔叔爷爷的去世,母亲的离开,周围亲戚对他们的漠视和嫌弃,已经让他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没有多大的好感,甚至有点麻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叶青发脾气,也许是因为她笑起来像月牙一样的眼睛,也许是她对他投来善意的眼光,这些都让他无措,他的母亲就是这样,一边说爱他,一边离开他再也没有回来。可是她好像又不一样,善良又坚韧,迷糊又可爱,总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关注着他,他可能是被她砸坏脑袋了吧,他自嘲的笑了。

暑假就在叶青吃吃睡睡的日子中过去了,一想到明天就要开学,叶青就后悔自己暑假为什么不出去好好玩玩,整天就知道在家吃吃睡睡,白瞎了好时光。妈妈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在一旁给她收拾着明天上学要用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本来叶青是准备住校的,但是妈妈今年工作不太忙,基本不用经常出差了,所以就想让她走读,叶青也知道这些年妈妈经常不在家,对她有些愧疚,她自己也不想住校,觉得相比住宿舍还是在家自在一些。

高中的生活要比初中更紧张一些,而且叶青上的二中在乡里是排名前三的学校,学习抓得很紧,因为是走读,叶青每天早上五点钟都要起床,吃完饭步行到学校大概10分钟,妈妈本来是打算送她的,但是她觉得离得也不太远,而且又在街上,妈妈每天上班还要照顾她已经很辛苦了,所以自己没问题,刚开始李云不放心,偷偷在她后面跟了两天,发现她自己独立性很好,也就放心了。二中跟9中不一样,这里没有人会因为你是农村还是城市来定义你,只要你有成绩,就有实力。叶青的同桌叫吕娇娇,住在郊区,长的娇小玲珑,非常漂亮,叶青老是感叹她的眼睛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好像宝石一样,又大又黑。吕娇娇则特别喜欢叶青的头发,又黑又直,不像她黄不拉几还有点自然卷。两个都是比较简单的人,所以相处的很愉快。朱敏敏也在二中,不过没有和叶青在一个班,她分在了6班,有时候没事的时候下课会来找叶青,她还是跟之前一样,活泼开朗,说话特别有感染力,叶青还是跟之前一样,亲切中透着疏离。两个人在一块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朱敏敏在说,叶青只是偶尔回复一两句。听朱敏敏说林深去了一中,也是,他奶奶年纪大了,一中离他家近,方便他回去照顾。朱敏敏神秘的说好像他妈妈回来了,想带他走,但是被他骂走了,叶青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朱敏敏看她听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反应,就没意思的走了,叶青一个人站在栏杆边发了好一会儿呆,他...应该...很伤心吧。

再次碰见林深,是在高二的暑假,叶青去书店买练习试卷,回去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一中附近,她觉得自己是不是魔怔了,拍了怕头就准备转身回去,一抬眼看到路边的台球桌边,他靠在那里,低着头抽着yan,边上站着几个打扮的流里流气的男孩,他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突然就大笑起来,引得边上的路人都纷纷侧目,叶青抿了抿嘴巴,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突然他身边有个男孩低头给他说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跟叶青来不及收回的目光相撞,叶青见状慌乱的低下头转身离开。林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任凭手上的yan烫到手指也没有察觉,“找你的?”龙哥看着向远处跑去的叶青,走到叶深的边上歪着头问他,“不认识。”林深说完丢掉手里的yan向台球桌走去,龙哥在他身后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叶青飞快跑回了家,好像身后有妖怪一样,妈妈在屋里吓了一跳,急忙出来问她怎么了,叶青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看到外面好像有个乞丐,挺吓人的,妈妈笑着说她是个胆小鬼,打开门什么也没看到,一扭头叶青已经跑回屋了,妈妈无奈的摇了摇头。

叶青坐在书桌前,想起今天见到林深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她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如今他们已经没有任何交集了,现在的她在重点高中,而且马上就要高三了,很快就要参加高考了,她跟林深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们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今天是她魔怔了,以后要清醒一点。

晚上林深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奶奶一个人在屋里收拾垃圾,这些年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每个月就靠着政府的一点补助和奶奶捡垃圾的钱生活,刚开始的时候林深也恨,恨自己为什么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小的时候妈妈刚离开,他天天晚上不吃饭坐在门口等着,他想着妈妈只是去挣钱了,很快就会回来接他,但是一天天的过去,直到爷爷去世她也没有回来,邻居都说他妈妈跑了不要他了,他不相信就跟人家吵,跑人家家里砸东西,后来就没有人敢说他了,慢慢地他就开始喜欢用暴力去解决问题。爷爷去世了,妈妈带钱跑了,听话的孙子也变成了人们口中的坏孩子,以前慈爱的奶奶也变了,天天对他又打又骂,有时候他受不了了就跑出去,但是很快警察叔叔就会把他送回来,回来就是更严重的挨打。后来他也麻木了,不跑了,现在他长大了,奶奶也老了,也许是怕他大了,再打真跑了,也许是打不动了,这几年他们之间就这样不冷不热的相处着。林深想到今天见到的叶青的样子,她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齐肩的长发,静静地站在街的对面,她怎么会来这边,是顺路吧,怎么可能是来找自己呢,林深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们之间就像今天隔着路的样子,永远不可能是一个世界,他的人生注定就像在背阴的这一面,阴暗潮湿又见不得光,而她不一样,她是爸妈手中的小公主,是老师口中的乖学生,就像今天,她站在那里,就让林深觉得如光般耀眼。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嫌弃吧,林深慢慢地站起身,将床底下一个铁盒子拿出来,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叶子头绳,轻轻地放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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