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翻看了母亲大人的衣橱和妆奁,苏小莫暗暗在心里制定了一个发家致富的完美计划。
可这计划还没有实施第一步,就遇到了一点点困难。启动资金先不说,原材料的渠道,市场和用户的发掘,都是之前没经历过的。
不管了,自己现在还小,时间还长,总能够解决的。
先解决启动资金的问题吧。虽然母亲是富商之女,嫁妆也算是丰厚,但万一觉得自己是小孩子过家家给一口回绝了,那后续就不好开展了,此路不通。父亲是朝中五品官员,俸禄自然是有,但士农工商在那里摆着,让做官的父亲资助自家女儿去从商,简直天荒夜谈,此路也不通。
于是苏小莫把目光集中到了早出晚归在学堂进修的苏清尘身上。
估摸着苏清尘应该已经下学,苏小莫早早来了院子里等着。
天色近黄昏时,苏清尘带着自己的小书童阿正从外院走了进来,看见苏小莫时笑了笑,却没有过来。
苏小莫就跟着他,一起去了父亲的书房。
父亲公务还是很繁忙的,有时候还会带回家来处理,所以很多时候都在书房里。
还未掌灯,两个小人儿进门时,房间也随着暗了一瞬,苏添选从案牍中抬起头。
苏清尘是过来汇报每日的学习内容的,他一板一眼在复述白日里夫子教授的东西,很是认真。
苏小莫偷偷摸上苏添选的腿,坐在父亲膝上,趴在桌上看父亲正在批示的公文。
还是繁体字,还是隶书,还好自己前世是读的中文系,看着也没太大压力。这是关于商铺赋税的文书,很长的篇幅,记录的是各家商铺的纳税情况。
这根本就是个账本嘛。
苏添选还考了苏清尘几个问题,后者对答如流,苏添选很高兴,末了还揉了揉苏小莫头上的双丫髻,问道:“莫儿怎么看?”
苏小莫一头雾水,自己并没有学过这个时代的圣贤书,完全不知道他俩说的是个什么典故,只好顾左右而言他:“爹爹,我觉得这个赋税不合理。”
“哦,莫儿能看懂这些?”
“大概能看懂。爹爹你看,这本子上没有记录他们的营业额和利润,赋税也全是按照固定的数额,这不对。”
“那莫儿说说,怎么不对啊?”
“我觉得应该上报他们具体的营业情况和获得的纯利润,根据他们的收益制定出对应的纳税份额。”
“莫儿是说,赋税不固定?”
“嗯,也不是不固定,是不完全固定。爹爹,你说,是不是可以以这些商铺的数据为基础,把他们的收益划分出等级,收益越高的,等级越高,然后赋税份额越大呢?”
苏添选没有因为这是一句小孩子的话就敷衍过去,他是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然后他又问了:“那这是商铺的,若是农人的呢?”
“其实我是不认可跟农人收赋税的啦(因为上一世,早就取消农业税啦),但是目前的发展进度,不收农税就没有那么多粮食供应皇室,救急救灾或是做军备。可怜农人辛苦一年,赋税后只怕也是所剩无几……”
“小妹担心过余了,如今我大夏乃盛世,虽偶有战事,但怎会有人饿肚子?”
苏小莫摇摇头:“不是的,哥哥,再怎么盛世太平,再怎么丰收年景,在我们看不到,接触不到的地方,依然有人食不果腹难以为继的。只是我们不知道,我们离他们太远了……”
“那莫儿是要取消农业的赋税吗?”
“自然不是。若是没有屯粮,遇到灾年,那得不到救济的,还是老百姓。若是没有屯粮,遇到兵荒,那失去性命和家园的,也还是老百姓。所以,取消不了的。”
苏清尘觉得小妹说的很有道理,自己都禁不住跟着她的说法想了下去,都没顾得上她刚刚叹气的模样十分可爱。
苏小莫叹完气,接着说:“我的想法跟商铺这边差不多的。若是丰年,便多收一些;平年就正常收,灾年甚至不收,当然这都是在确保农人全家全年不饿肚子的情况下来制定具体标准。至于每人每年需要多少粮食,这个就需要爹爹去量算啦。哦,对,还有那种拥有很多良田的地主或者官员,赋税应该更多才是,虽然他们田里产的粮食需要分给佃户又要自己抽取一部分,但是他们就应该纳得更多!”
听着这有些稚气的话,向来板正的苏清尘也忍不住笑了:“小妹似乎很讨厌地主哦?”
“若他们分给佃户足够的粮食,分给工人们足够的工钱,没有压榨,没有剥削,也许我不仅不会讨厌他们,还会赞赏他们提供了就业岗位呢。可他们不是啊,我平等的讨厌所有地主阶级和资本家。”
“可是小妹,我们家也有很多田铺的……”
苏小莫四处看了看,斑驳的墙面,掉漆的柱子,半旧的家具,嗯……
“爹爹,你是在扮猪吃老虎吗?那我更讨厌!”
苏添选无语,却还是爱怜地揉着苏小莫头上的小揪揪:“那些都是你母亲的陪嫁,日常也都是采薇在管理,可不干爹爹的事儿啊。”
苏小莫将信将疑望了苏清尘一眼,只见他笑着点了点头。
“对啦,莫儿,你还未进学堂,不好让人知道你识字。这样,以后清尘下学了就带着莫儿一起做课业吧。”
苏小莫从父亲腿上滑下来,跟着哥哥一起告辞退了出去。
“嘻嘻,哥哥,挡箭牌。”
“嗯,乐意之至。”
“哥哥,苏家的孩子是个神童不好吗?为什么爹爹好像生怕别人知道这件事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