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一步一步走向她,姜清言能清晰听到马蒙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似乎要走进她的心里。
“在这里,姜小姐请拿吧……”
马蒙声音有些哑。
姜清言伸手向后摸索,两人指尖相触,感觉到他的指尖有些发烫,不敢继续停留,顺手把衣裙拽过来。
马蒙刚刚随意把衣服团成一团,她一扯便散了,生怕再掉出尴尬的东西,他扔掉佩刀,双手托住,动作有些急,不小心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都有些愣,她的手软嫩的不可思议,和水豆腐一样的质感,马蒙这种北方边城自小习武长大的人从未感受过,下意识重重一握。
“嘶……”
姜清言吃痛,瞬间转头嗔怒的看着马蒙,眼波流转间美不胜收,许是刚刚哭过,眼角还洇着一片红,原本清丽脱俗的长相此刻似乎也沾染了一丝欲色。
马蒙一时呆住了,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本就是浓眉大眼的周正长相,此刻眼睛瞪大不像平时那么凶,反而多了一丝平易近人的可爱。
他们第一次距离这么近,姜清言才发现马参军眼睛那么好看。
姜清言心头不由得跳了一下,忙移开视线,顺手抓住衣裙接过来。
“马参军,能帮忙把架子扶起来吗?”
马蒙不敢再看,她说什么他便做什么,立刻扶起架子。
习武之人耳力灵敏,他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步履虽快却并无慌乱之意,大概是抓捕到了那个贼人。
他心里的石头这才落地,还好没耽误正事,不然解释起来更麻烦了,也会给姜小姐带来麻烦。
他平视前方,完全没有低头看。
尽管他知道,这样的距离,他只要视线往下移两寸,便能看到哪般景象。
可他马蒙一身正气,才不是那等龌龊小人,否则怎么对得起姜小姐的信任?
确认她拿到衣服,看她举着衣服怕沾到水,他抬脚便将架子勾了过来,然后火速冲向门口合上了房门。
“参军,贼人已抓到!”
门外传来下属的汇报,马蒙庆幸自己动作够快,跟下属到门前的时间几乎是前后脚。
“知道了,押回公廨候审。”
那下属跟着马蒙很久了,极有眼色,看参军这动作便知有情况。
他从不八卦他们家参军的事,马蒙说什么他便做什么,闻言立刻应声转身下楼。
估计参军的意思应该是让他们把人押回去,等他回去再审,他只需执行参军的命令即可。
马蒙听到他们离去的声音,微微点头。再想到屋内的情况又有些心塞,索性站在门口没有回头。
“姜小姐穿衣吧,马蒙在门口守着。”
“多谢马参军……”
姜清言也不再想那么多,既然已成定局,马参军又是可信之人,多说无益。
马蒙极力收敛自己的耳力,可房间太安静了,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他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竭力克制住脑中那些奇怪的画面,指尖无意识的搓了一下,本想搓掉她手指的触感,那触感却越来越清晰。
马蒙几乎站成一根柱子,丝毫不敢乱动,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只是在尽一个司法参军的本职,保护弱小罢了……
姜清言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把衣服都套上。
系小衣带子时没来由的想起马参军的手,干燥又温暖。
毕竟是习武之人,她感觉到他手上的茧子,却并不觉得粗糙。
此刻穿着这件衣服感觉浑身不自在。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穿好衣服在铜镜前看了一眼,确实衣着没有不妥之处,这才敢跟马参军说话。
“马参军,我好了。”
马蒙转过身,姜清言素着小脸看向他,脸上带着潮湿的情态。
终于从浴桶里出来了,泡了那么久,感觉整个人都快泡发了,铜镜只能照出大概的影子,她丝毫没看出自己此刻的不对劲。
马蒙自己便眉眼出众,但他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睛,眉目如画便是这般吧……
姜清言本就有南方姑娘的雅致娟秀,此刻剪水双瞳盈盈欲滴,艳丽不可逼视,专注地看着马蒙,似乎眼里只有他一人。
马蒙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目光,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姜清言也觉得气氛有些诡异,第一次见到马参军他明明闲庭信步傲气十足,可这次却如同毛头小子。
是因为她吗?
姜清言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马参军也会像那人一样吗?
她背后有些发冷,试探性朝马蒙走了两步,马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后退了两步,直到碰到门才反应过来。
可他看向她的眼神并无半点情欲,或许有些别的东西,但断无不良之意,顷刻间她便安心了。
马参军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姜小姐若无事,马蒙先告辞了。”
马蒙已经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了,果断告辞。
“马参军,您的佩刀。”
姜清言垂眸捡起刚刚他丢下的刀还给他,再也没有抬头看他。
这是第一次,她闪躲了……
马蒙好像已经忘了之前说的要负责的话,姜清言也没有提醒。
两人都心照不宣,从今天开始,好像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后,又该如何自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