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尽荔城三万丁,
宝剑归鞘血犹腥。——幕易
姑海镇镇将府校场之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原来,征西军前军将军、扶威郎将杨玄正别出心裁地在此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烧烤派对。
杨玄与扶威营的众军官端坐于校场唯一的一座亭子之中,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而底下的士兵们,则在校场内铺开毡布,席地而坐。
在这兵荒马乱、食不果腹的乱世之中,能跟随杨玄这样的将领,对于这些亲兵来说无疑是一种幸运。因为他们从未挨过饿,然而,扶威营所经之处,却犹如人间炼狱一般惨不忍睹。
历经数月艰苦卓绝的军旅生涯,杨玄那原本深邃的棕色眼眸此刻更显锐利锋芒,仿佛能够洞悉一切。此时的他双手并用,紧紧抓住一块热气腾腾的牛棒骨,大口撕咬着,同时还不忘与营中的几位校尉调侃说笑,畅饮美酒。
底下的兄弟们也不时三五成群地上前向杨玄敬酒,表示对他的忠诚,杨玄亦不摆架子,逐一勉励回敬,现场气氛融洽和谐,好不欢乐。
正当众人酒兴正浓之时,一名麾下士卒匆匆赶来,高声禀报:“将军!征西将军来信!”
"哦?信使呢?赶紧带进来!"杨玄猛地将手中那根还残留着些许肉渣的牛棒骨扔到桌上,伸出舌头意犹未尽地舔舐了一下手指上沾着的油渍,随即便拿起一旁的手帕擦拭起来,并吩咐道。
原本喧闹嘈杂的营帐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那些正在嬉笑打闹的军官们纷纷停下动作,将目光投向杨玄。与此同时,校场中的士卒们也注意到校场内气氛的变化,在同伴们的相互提醒下,他们逐渐放低说话音量,整个场面变得异常安静。
崔成和崔器这对亲兄弟虽说是受杨玄之邀而来,但由于官阶低微,只得在亭子旁另设一桌。杨玄与他俩交谈片刻后便返回亭内,继续与几位军中校尉商议要事。
杨玄小心翼翼地接过信件,仔细端详着那枚泥封印鉴,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检查后,他终于确定没有任何问题,这才轻轻揭开信封。
展开信纸,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武龙那熟悉而亲切的字迹。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兄长般的关怀与问候,让杨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然而,当他继续往下读时,却发现信中的话题逐渐转向了公事。
武龙在信中明确表示,扶威营必须于明日全员抵达徐阳。不仅如此,他还下达了一道令人惊讶的命令——让杨玄去破坏姑海镇的城墙!接着,信中提到了兵部的最新指令:征西军全体将士将开赴信远,接受大王的统一指挥。
读完这些文字,杨玄的眉头紧紧皱起,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就在不久前,从雍州传来的情报显示,杏城已经沦陷,大王被迫逃入深山,而王后及其家族成员则不幸沦为战俘。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白广平才会留下征西军镇守秦州,自己则率领其他部队赶回雍州支援。
此刻,面对武龙的命令,杨玄感到十分困惑和纠结。种种疑问涌上心头,令杨玄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杨玄挥手示意信使退下后,将信件递给了身边的张锋。张锋用衣袖轻轻擦拭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封,然后认真地阅读起来。而杨玄则顺手拾起桌面上的那根粗壮的牛棒骨,兴致勃勃地大口啃咬着。
"咯吱咯吱~" 杨玄咀嚼牛棒骨时发出的清脆声响,在这片宁静的氛围中异常突兀,仿佛整个空间都被这声音填满。
张锋读完信后,缓缓抬起头来,微眯双眼凝视着杨玄,随即将信件放回到杨玄跟前。
杨玄依旧不紧不慢地啃着骨头,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在意,但突然他停止动作,开口问道:"张司马对此事有何看法?"
"朝廷诏令已下,我等自然应当遵命行事。" 张锋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回应道。他的语气坚定,透露出一种忠诚与顺从。
杨玄并未直接回应,而是沉声道:“传达我的指令!明日清晨卯时,全军准时出发。廖不金,你负责安排斥候队的塘兵与各营紧密协作,确保行军顺利,并务必在规定时间内抵达徐阳。”
“属下领命!”廖不金恭敬地抱拳应道。
“时间尚早,诸位不必拘束,尽情畅饮便是。”杨玄微笑着向众人示意,随后转头对杨波低声嘱咐了几句。
杨波颔首示意明白,随即召唤了几名士兵随他一同走向镇将府。没过多久,他们便折返回来,身后还跟着七个被绳索捆绑、头发散乱、身着扶威营士卒服装的男子。
看着眼前这七个跪着的人,杨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和失望之情。他瞪大眼睛,语气严厉地对着他们说:“你们这些家伙!既然收受了安家的银子,享受着扶威营提供的粮饷,那么你们的生命就已经属于扶威营了!可你们居然还敢当逃兵?被抓住只能说是咎由自取!现在摆在你们面前只有两条路可选:其一,直接赴死谢罪;其二,你们彼此之间展开一场生死对决,一对一地捉对厮杀,胜者方能存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