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千公里路程,绿皮火车一路兜兜转转,上上下下。
对于一些常年奔波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沧桑和无奈。
但对于吴钧这种第一次为之的人来说,则不过是一种刺激。
心理兴奋超过了身体的煎熬。
尽管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学习省钱。但王思聪的省钱和你我显然动机不一样。吴钧也是如此。
既然省钱了,就要有个省钱的样子。
一路他都不怎么与人搭讪:在不到三百块钱差价和近十个小时时间差里宁肯选择前者,以吴钧的个性,他是全然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学历和学识的,给它们丢脸。
他宁愿佯装睡着,在屁股和背部的轮番煎熬里把自己想像为一个穷游的学生,如果还在那个年代,就算坐在厕所边吃泡面,他都觉得意气风发。
可那时他偏偏不需要这样做,因为家里给他的费用足够他来回坐高铁,而如今毕业了,却似乎要补回过去漏掉了的艰难。
吴钧不是怕吃苦的人,但是意难平。
他本该这个时候,像他的同学一样,坐在空调房里每个月稳拿万儿八千,一边抱怨太冷,一边抱怨加班太多。
可他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他一定要选择自由职业。
结果,便做了自媒体。
结果,他没有实现财务自由,倒是做到了在早晨可以选择在九点和10点自由起床。
陈叔不停地炫耀他蹭网络的成绩:我的少爷欸,你看老叔刷金币收入不比你差哦。叔侄笑过之后,全是苦涩。
有的时候他也想,是谁给了他职业梦想?
老实说,能在景区旁边找到80一晚的旅社,吴钧的内心其实是感动的。
“就剩最后一间了,我一直认为,最早和最末的两位,要么天色尚早,要么夜里太晚,都是天老爷送来的有缘人。你一定会在黄山处处如意的。我给你优惠一点。”
管理旅馆的阿泉一边给他做着登记,一边很温暖地陪他说着话。
还在上学的时候,吴钧就没少做穷游攻略,在他的观念里,原是一屋子乌烟瘴气,间或夹杂些汗味和臭袜子的味道。
但在这里,这些都没有。
自从阿泉悄悄地把李师傅随手丢在地上的臭袜子捡起来放在迷你洗衣机里给洗得干干净净之后,先是李师傅一脸惊愕,剩下来的三人便开始悄悄反省自己。
从那时开始,这个房间就一直干干净净的。
住了两日,这天李师傅说要请客,因为他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回去东莞。
说是请客,无非是一桌子花生加十来个盐焗鸡腿,以茶代酒,“管饱”。
吴钧和肖师傅算是晚到,李师傅和金总已经在这里住上好一阵了。
“我算是看透了,要说进厂打工,还得是东莞”
李师傅很认真地给每人斟了一杯茶,这是广东功夫茶的派头。
也许,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归心似箭。
那里一定有温暖他的地方,让他即便曾经准备离开,也对那里的风土人情依然恋恋不忘。
“我去过昆山去过南京去过苏州去过大连”看不出还真是一个老江湖,吴钧一阵惭愧,自己还未涉江湖就自以为人生经验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