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审判二庭,1917年10月22日上午10时许。
吴钧故地重游。
他终于知道,当然,是被贺寒云告知:
上次他之所以能够脱身,是因为贺寒云的一个战术失误:
有几个记者在场,贺寒云没能阻止他们把吴钧被审的消息带出来,这样就没法阻止青盟的兄弟们把青盟的一切劫难揽在自己身上,从而让他们的大哥脱险。
而青盟绝对不乏这样的死士。事实上,青帮已经侦测到,相关的计划已经在青盟内推行;
而像吴钧这样的虎狼,只要一击不死,等他放手一搏反噬,就算最后得赢,那也必将是百倍的代价。而不赢的可能性则更大。
这样一位大动各级既得利益的家伙,多存在一天,不但会让贺寒云的切身利益大受损失,更是会让背后的巨大势力对他的掌控力产生怀疑,这比任何经济损失更致命。
而此消彼长之下,青盟不仅得到现实利益,它的示范作用,将唤醒越来越多的人们相信明天、相信自救,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贺寒云的青帮,就没有必要存在下去了。
决不允许!
哪怕是再多生命的代价!
这也是背后势力的意志!
刚才到“收容院”提吴钧过堂的时候,贺寒云也跟着去了。
贺寒云的眼神充满忧郁,
就像长者看见自家的子侄走上了无妄之路,他内心的苦楚无处发泄。
然后,贺寒云事无巨细地告诉吴钧:
一,“那个‘回忆录’你就不要想了,没有了”
二,“也没有人会为你代受惩罚,因为,你的弟兄们根本不知道你再次受审的事,谁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三,“孔大状是个意外,但意外不可能经常发生!那种好事也不会出现了”;
四,“指证你的人会更多,更有力,更彻底,而发生了上次那个意外之后,希望你死的人越发失去耐心”;
吴钧听着贺寒云的坦率,心里也有点凉意。倒不是担心自己会死掉,而是对青盟未来事业的忧心忡忡:
这才哪到哪,就已经有这么大的阻力,未来得发多少精力去拨开云雾见太阳?而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
革命先烈们,你们是如何应对这种阻力的?
从江西瑞金到甘肃会宁,两万余里,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又有恶劣自然,生活条件艰苦。走啊!走啊!今天不知明天在哪里,走啊!走啊!不知道胜利在何年何月!他们才是这个世界最难的人。
我这算得了什么?!
“哈哈,贺帮主,你太费心了。看来我真的是必死无疑了。只怕连给我收尸的人都没有吧?”
“这个我倒可以做,我杀我埋,原是最应该”
“这样很好。你又教育了我,我很感激你。只是希望,当外敌入侵的时候,你也能像这次一样,奇计百出,挺身而立像个男人”
贺寒云不想和他谈这种话题,这让吴钧认识到,贺寒云的布局一定很周密,某种意义上说,是吴钧低估了他,也低估了这个时代。
它虽然暗黑,心里懦弱,但绝对不是没有能力。
在贺寒云的眼里,他,吴钧,已经是一个死人。
尽管,就是到了现在,吴钧也并不相信他们能够做得到,
但他确实是到了该反省的时候了。
法官高坐在庭。
原告、原告辩护律师及法官等一众人士都做了精彩绝伦的发言,
吴钧心想:
你们这次的人员倒真纯洁,无一例外都是想置我于死地之人。
都是自己几个人,有必要戏份这么足吗?
法官例行公事。
吴钧罪在杀人,有一而二,罪在不赦。
证人证词证据一应俱全。
唯有一点不足:
庭上写手在,心里故事无。
而上面的要求是:
彻底摧毁吴钧!
进而摧毁青盟!
谈何容易。
因为,毕竟青盟做的是帮人戒赌戒毒,又救死护伤,疑难杂症等工作,明面上完全是救国护民的功德事业。
而且一年多以来,青盟尽心竭力,收费能高才高,对于下层人士,近乎免费,早已在诸多国民心中,享有良好口碑,这些草根们最喜口口相传,已经成为一个庞大的社会群体,这些人如果集体发声,只怕连当局都得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