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一
青帮大青楼,1917年10月26日上午9时许。
在贺寒云的等待中,青盟的信使翩然而至。
贺寒云和吴钧之间的战斗,永远是刀出即见输赢,不死缠烂打,不撒泼打滚,点到为止,不以流血见真章。
这不是因为两人惺惺相惜,而是为了维持一种动态平衡。
一旦以上手段都使上,就意味着彻底摊牌。
显然,到目前为止,尚没有必要。
“贺帮主阁下:
事出无奈,现借贵夫人和令公子做挡箭牌一用,为期三月,不羞辱,不为难,竭尽所能让他们母子如在家中一般安详舒适。
但凡我青盟有一人受害,则必先从贵夫人处得到偿还,然后令公子。
此致,金安,并附二人照片一张,恭祝他们幸福快乐。
青盟吴钧即日”
贺寒云手里拿着照片,
只见孩子在阳光里张开双臂,似欲飞翔;母亲则在旁边慈祥地注视着,脸上全是幸福模样。
身为青帮帮主,妻儿却被人绑架,说出去是件很丢脸的事。
但面对吴钧,好像并不尽然。
其人年纪轻轻,却早已是一位弈棋的高手,有棋技更有棋品。
他总是能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落子,攻其必救,然后一击必中。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他从来做得光明正大,冠冕堂皇。
这样的人,无论善恶,都能入极:
清水濯缨,浊水濯足。善则入圣,恶则入魔。
所以,面临妻儿被绑,贺寒云并没有气急败坏,但他感到从来不曾有过的气馁甚至是绝望:
“三个月!像吴钧这样的家伙,三个月一定能做很多事。等他从容布局,只怕自此以后,就没有机会战胜他了”
布局二
青盟医馆,1917年10月25日下午。
送走众弟兄,吴钧闭门谢客,面壁思策。
这是一间仅仅9平米的房间,徒有四壁,满室皆空,一灯如豆,照着前方一个四尺见方的大字:
逆!
屋内无余子,字下一蒲团,
逆向思维,逆流而上,逆天改命。
经吴钧特殊设计的房间,清净,空气清新自然充沛。仿佛空谷幽兰,无穷无尽的生命迹象俯首可拾,又能挥之即去。
吴钧便是将这唯一的青灯也挥手熄灭了。
顿时一个完全漆黑的世界,纷至沓来。
在黑暗的拥抱里,他感受着今生和轮回的法则流转,
耳边唯有潺潺流水之声,仿佛有先贤在迎来送往,不与人争,敢与天齐。
吴钧在民国初年的安庆,已经习惯从无到有,
但这一次,他要做一件关乎青盟未来十数年稳定的大事:
将褚彦秋推上前台,走到历史的舞台中央,而他自己,吴钧,将退出青盟医馆,他要出去打探新的世界。
因为,如果他继续留在青盟医馆,吴钧将越来越江湖化,甚至黑社会化。这是吴家祖宗所不期望的。
此刻,他身处密室,就是要找寻一个破局之法。
他脑海里飞快地搜索着相关知识,终于在浩如烟海的人物和事务里,最终归结到两个可能影响到贺寒云生死前途的人物,非此即彼,或脚踏两只船:
①张歌慨:时任安庆督军
②肖雄三:现在镇怂军的统领,未来将出任安徽省主席
事不宜迟,
吴钧出来后,即刻找到张督府的唐四。
唐叔很高兴能够为公子做点什么,他很快打听到张歌慨从来不曾直接接洽过贺寒云和青帮。当然,唐四的“很快”,背后无疑是多少谋划多少人情多少危险。
至此,吴钧已然明白,贺寒云必然在与肖雄三暗通曲款。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吴钧叹息一声。这无尽的惆怅里面,也包含对他的好兄弟褚彦秋,这位未来的大拿,与肖雄三同样有着莫大的机缘,不好的。
吴钧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兄弟破解这个宿命!
布局三
安庆警察署,1917年11月2日
安得森,这个名字多少有点外国人的味道,也有人说是太监的味道。
真切的是,他是安庆警察署署长的名字。
别人坐到这个位置很不容易,他却很容易,凭什么?就凭他既有外国人的味道又有太监的味道,不是说他的名字,而是指他的为人。
50来岁了,还自我感觉像个公子哥。
此刻,这位公子哥手里拿着两页草纸,气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