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在开口提点时就有了准备,若大姑娘听闻不能爽快打杀处置了,便哭闹一场,该如何应对。
可现今这般,却是变化得有点过,莫非真就一夜之间生了七窍玲珑心?或者,这位姑娘一向叫所有人小瞧了?
这些闪念,囫囵转过不过须臾。
董妈妈定了定神,再一次看向比寻常七八岁的女孩儿明显瘦小许多的柴善嘉,爱怜的摸了摸她垂在肩头的细股辫子,有意问道——
“那,若叫我们大姑娘说呢?”
柴善嘉抬头瞥了董妈妈一眼。
什么就叫她说?
她七岁半,她拍板有人听?真叫她说的话……
这位尤姓朋友肯定不能姑息,不能留在她这儿。
奶妈这种职位是越做越大的,这会儿逮着不一口气掐了,往后越久越掐不动,跟丝瓜瓤似的。
但这事不能由她开口处理。
前头的真善嘉,贴贴抱抱只要妈妈,她一来,逮了捆了给我嘎?
不合理也不合适。
像这种婆媳共享刁奴,放随便哪个家里,要处理都是柴泊秋最合适。
再说处置办法。
董妈妈说“打杀了也说得过去”,就是不能打杀了,那么,转岗去公区?去庄子里?
柴善嘉想了想。
她其实不在乎尤妈妈转岗去哪儿,但假使打蛇不死,那么,同犯李儿就也得留下来。
互为掣肘才好。
“姑娘可有主意了?”董妈妈说话的口气明显亲近了几分,还带了期待似的。
柴善嘉张了张嘴,正要开口。
“哟,咱们大姑娘好些了?”
这时,门帘外远远的,有人边走边扬声道。
外头的粗使囫囵回了什么,没听清。
下一瞬,那风风火火的年轻妇人便径直进了内室来。
“大姑娘,给大姑娘请安了,奴婢是在太太跟前服侍的。”
董妈妈面色一肃,适时提醒道:“这是贵利家的,姑娘可记得?她原叫桃枝的。”
“哎哟,两句话就把人底细全抖落了出来,不愧是您!”
贵利家的说笑了一句,继而转向柴善嘉道:“太太特地吩咐奴婢跑一趟,接大姑娘您过去荣寿堂。
老太太和太太正商议怎么处置那尤婆子呢,我们太太说了,姑娘也渐大了,自己院子里的奴才很该您自己拿主意。
做长辈的越俎代庖易添埋怨,再者说,新的伺候人填补进来,也得叫大姑娘您过了目,顺了心不是?”
这话说的,把她架在半天,还显得她多挑剔似的。
这位继母可真不省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