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飞也似的遁走以后,柴善嘉主仆简单收拾了一下,依旧进入了女学。
可只半盏茶工夫,负责接引安排的赵教谕先时还满脸堆笑,言语间妥帖周全。
一转身,有个杂役婆子进来耳语了几句,她整个儿态度全变,就差出言驱赶。
临别还很僵硬的推说——
“女学地方小名额紧,须得有一个入学筛选,代山长亲自点头才算”。
又说,“请柴大姑娘回去暂候几日,若有信自会有人递上门的。”
这话差不多等于她们起早白来了一趟。
回去等着,多半还等不到。
车行辘辘,一路沉默回到府中。
柴善嘉倒没多想,她该读的书都读得够够的了,并不觉得进不进学有什么要紧的。
而且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
至少捋清了原主的婚事从哪儿刮来的,该找谁……
因此,她还有闲心猜了一下那位泡发小哥是哪路神仙。
若没估错,那晚潘玉梳投河欲要引诱的怕就是他?
可是,为什么呢?
此时毕竟是封建社会,等级森严,哪怕被耽搁的庶出女儿要自求姻缘,也不该往护城河里布局。
这简直是不死不休的做法。
再者,这少年年纪不大。
还真就是柴善嘉每见一个都差不多十一二岁,顶多十三?
潘玉梳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跑玉带河碰瓷了,怎么也不寻一个适龄的,立时就能嫁了逃出虎狼窝的?
不为良配和富贵,难道只为了……模样?
自古嫦娥爱少年么?
柴善嘉捧着手津津有味的八卦了一路,全没注意到马车里的异样。
倒是下车的一刹,枣儿抢了个先,飞速丢下一句“去报信”,竟就一溜烟跑掉了。
柴善嘉这才后知后觉,也只皱了皱眉。
……
……
她这一受伤,府中竟也平地起了一番波澜。
柴泊秋当日恰好在家,听闻消息,一路从书房甩开小山子奔来,头上的冠都跑脱了,脸色更是一片煞白。
柴善嘉彼时正背对大门整理胸口掉落的糕饼渣,听见动静一扭头,唬了一跳!
这披发跣足的,差点以为老太太走了……
也是这日起,柴泊秋就不大出门了。
像是受了刺激,除隔三差五依旧遣小山子来问一声外,便宜爹居然开始闭门不出,俨然中年发奋,要悟了的模样。
对此,老太太很是开怀。
人老成精,她心中通透,知晓儿子为何如此。
因此,玲珑阁来得更勤了,就差把柴善嘉所在的院落当成日常任务点,不说每天来刷,隔个两天是必来的。
弄得柴善嘉房里装钗环的匣子都快不够用。
如此还不算,老太太还叫城中最矜贵的千芝堂给柴善嘉专门送珍珠粉,论斤送。
说是手掌是活肉,容易留疤,得要敷个七七四十九日才好。
柴善嘉:“……”
老太太明明可以直接让她包着爪子别拆,等便宜爹金榜题名了再说。
还非送几斤上好的珍珠粉。
真是太客气了……
如此,一连过去了五六日。
这天去往荣寿堂请安的路上,豆花忍了忍,小心翼翼的扯了一下柴善嘉手背上夸张的蝴蝶结,声若蚊呐道:“姑娘,您那日是为奴婢才……”
柴善嘉脚下一顿,“你别是盘算了这么多天,憋到现在?”
豆花似乎以为她纯是因为她受了伤,才和潘玉柯一伙正面冲突。
豆花下巴上的擦伤早好得差不多了,只余一丝浅浅的痂,闻言抬起头瞥柴善嘉一眼,欲言又止。
柴善嘉无奈道:“没这回事。你权当我忍不了下跪叩头那一套吧,听见都觉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