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一个女冠,琴师,这样的恃才放旷,睚眦必报。
柴善嘉又看了她一眼。
走近一些看,这位韦先生长得也可说雌雄莫辩。
但她的这种“莫辩”,是女子的五官长得偏向英朗,打扮又刻意洒脱古朴,行止间也少有拘束,因此才有了一层少年气。
却不是指容色。
这样的形容极易受到后宅妇人的喜爱。
原因么,不可说。
柴善嘉气势一收,并未与她继续纠缠,拔腿就走。
走之前还淡淡看了欲言又止的贵利家的一眼。
她往前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只跟了一小段就停了。
豆花还在频频回望,临近马车前才终于放弃,深深吐出一口气来。
“想去就去,给你半炷香时间,够吗?”
柴善嘉坐在车内,面部的上半陷入了阴影中,在马车启动的前一刻幽幽提议。
豆花闻言却抿了抿嘴,未有动作。
“算了,都这样了她还要留,用不得了。”
车行辘辘,一路无话,直到转上蜿蜒的山道,豆花才忽然道:“姑娘今日好似心绪不稳?”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主动和韦先生起冲突,对吗?”
柴善嘉扭头看向窗外大片的新绿,笑眯眯道:“你当时离得近,察觉到有什么异常没有?”
“什么?”豆花狐疑。
“比如,气味。”
柴善嘉转回头,皱眉想了想才道:“这位韦先生不是什么好人,之后独个儿撞见她能避则避,知道了?”
豆花似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句说懵了,愣愣应下却一脸茫然。
她茫然,柴善嘉其实也有一点。
这韦应贞出现得太奇怪了。
僧道之流,好起来你可以当他/她是心理治疗师。
不好起来,就可能带着蛊惑和某种目的。且,背后的事小不了。
尤其这位韦先生,这般装扮、这般肆意轻佻的行止,这说话和应对的状态,说严重点,就像参加过什么奇怪的培训班。
专在礼教之下,合理的冲着后宅妇人来的。
而柴善嘉之所以激她,就为了看看她的防御反应。
被激怒时怎么应对。
若像郭梅娘所说,一个家中遭逢骤变的孤女,常年寄人篱下,再遇退婚种种,又入了道门,不说她性情应如何,但绝不会是韦应贞这样。
别说生就傲骨不可催折。
这年头你出入后宅做女师,到权贵跟前傲一个试试?
早不知埋骨在哪儿了。
所以,她一定有问题。
再加那股奇怪的香味。
像是混入了沉水香。
可现在这年头?用沉香?
“海南真水沉,一星值一万。”
“有意思。”
马车来到了女学角门前,柴善嘉在豆花搀扶下,徐徐下车。
边走她还一边在想,如果真是沉水香,那韦应贞可太大胆了。
她敢在柴府后宅里光明正大的用这么名贵的香料,怕是根本瞧他们不起,也料定了这府中无人识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