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啊!不报是孙子!真当我好性儿是吧?
我找上门是投案自首的是吧?
我脸痒痒,送你滴翠苑来,叫你郭家上下主子奴婢的怼脸在这儿指桑骂槐的,是吧?
我看起来像有病吗?”
柴善嘉倏地站起,丝毫不打磕巴,说话又爽脆点子又密。
她抬手一指室内,笑着道:“这孽障东西烂了脸可真是报应不爽,很该立即送官,也叫南都百姓们瞧一瞧,这家学渊源,这一脉相承,跟我这儿又蹦又跳的唱大戏,你吓唬谁呢?”
“大姑娘,我们太太也是着急——”
桃蕊这时似已知道不好,赶忙上前拉了拉呆住的郭氏,口中试图安抚劝说。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柴善嘉人小气势大,就立在碎片狼藉之中,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主仆俩。
“我柴家的奴婢簿子上可有你?我们太太,我们姑娘的,你姓甚名谁在此调弄?还想进我倾曦园,怎么的?
你进了来,你们太太那雷劈的慈母心,一口一个孽障的菩萨肚肠,问都不问一声嚷嚷请家法的万般苦衷,我就能体谅了?简直笑话!”
柴善嘉少在人前开口。
且这时代的人对着长辈多少还是有顾忌,说话少有这样直下人脸面的。
因此,屋子里的人一时都呆愣住了。
也包括心思玲珑,能言巧辩的桃蕊。
片刻死寂。
“……姑娘就不怕我们太太告您忤逆?凡传出一点风吹草动,姑娘往后的前程可就……”
桃蕊确是个聪明人。
胆子还很大。
见一般二般的话吓不住柴善嘉,就不再以孩童的标准对她,反而试图晓之以利害。
也难为了郭见安,怕是一早就预见这闺女脑子里少两勺,备下的两个奴婢都是千伶百俐。
柴善嘉淡淡睨了她一眼,道:“这要紧吗?”
忤不忤逆的,毕竟是继母。
何况她如今七岁半,有漫长的时间叫人健忘发生过什么。
“要紧的是,茉莉粉是谁制的,里头混的东西是哪儿来的,又是怎么送进来的——”
“这不得问你——”
郭氏下意识接了半句,随即也顿住了,一脸惊疑。
柴善嘉点到即止,不欲再说,随手拂了拂衣摆,转身就要走。
郭氏愣愣道:“你就这么走?不怕我——”
“不怕!”
柴善嘉一个回首,眼神冰冷,嘴角却微微勾起:“太太尽管出去胡说,我如今时常在女学,离着郭家太爷也近,很该找个时间去探望一下太爷,和……
我那久未谋面的小弟弟,您说呢?”
“……”
“记得多夸我些好话啊,太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