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梳之所以自称瞿娇故人,是因为在她还是潘玉梳时,虽因出身与处境的关系,无法和潘玉柯一样去到女学求学。
但潘玉柯可不是什么厚道人。
几番故意叫庶姐接送,又屡屡领她参加各种同窗诗会、宴饮,再将她独自晾在一旁,加以奚落和羞辱。
梁玉梳和瞿娇的交情怕就是由此而来。
族兄虽亲,身体发肤的特征却无法一一熟知。
女孩子之间却不一样。
……
“瞿子昂人呢?”
柴善嘉是真没想到,瞿娇的尸体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那么,李家如此作态又是为什么?
一具面目全非的无名尸。
李家只要拿出一张卖身契,再推一个无关紧要的旁支或是奴仆出来顶罪,对这样的世家大族来说很容易。
他们甚至还可以倒打一耙,说瞿子昂拐带逃妾并残忍虐杀。
何必闹弄得满城风雨,还要在后面搅浑水。
李家要做什么?
除非他们要隐瞒的不是人,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瞿家郎君听闻消息立时就走了,奴婢追他不上。”小叶儿一脸愧疚道。
“那他说了什么不曾?”
“不曾。”
柴善嘉再一次深切的感受到手中无人可用的窘迫。
她一个学龄期大童,归家后甚至都没有借口再出去。
因此,她只能等,等天明。
可是这次,却没能等到什么好消息。
李山长死了。
昨天夜里被人杀了。
……
……
“……世道真是越发凶险了,书院乃教化之地,李山长更是德高望重,怎就有那般可恨的凶徒,竟对着个一生传道授业的端方君子下此毒手……”
柴善嘉踏进荣寿堂时,郭氏正滔滔不绝,一边说一边还极为动情的擦拭着眼角。
她是有理由感同身受的。
毕竟她引以为傲的爹也是教育行业从业人员。
底层从业人员。
柴善嘉眼神一闪,无意中瞥见了一旁的郭云仙。
她……神色极古怪。
一张脸跟白日见鬼似的,青白无血色。这几日气候已逐渐回暖,她却一改往日爱俏的习性,穿得异常厚实。
细看之下,她额角的汗水滴滴晶亮,随着柴善嘉一步步往前,那汗珠子闪烁得像是密密麻麻的气泡纸。
柴善嘉心道,这倒霉玩意儿杀人了啊?吓成这样?
想归想,这点疑惑在柴善嘉脑海中不过须臾就闪了过去。
她此来是例行请安外加请示的。
毕竟旬休日出门,多少要跟长辈招呼一声。
这时,却听对面郭氏又道:“这般儒雅长者、士林典范,如此横死,真是我南都之大不幸,我父——”
“大太太见过李山长啊?说得如此惟妙惟肖。”
柴善嘉是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