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身体不适?”
短暂的沉默之后,黑袍身影缓缓在旁边坐下,从兜帽里挤出了一句粗哑的声音。
“是。”
陆香玉蓦然松了一口气,身体松弛下来。
看样子,不是为她们一族而来,她也并未暴露身份。
但如此强烈的危机感,来人也绝对不可小觑。
面纱微动间,莲步轻移。
转眼间,她也坐了下去,声音由冷硬转为柔和。
“公子稍安勿躁,等我先为公子号脉,再行诊断。”
她缓缓抬起玉手,其上戴着一只薄如蝉翼的手套。
那是祈婆婆的手艺,为她号脉而特地准备。
“劳驾,公子。”
闻言,他并无多言,干净利落的抬起一只手,显露出手腕。
陆香玉惊讶的挑眉,这倒是远远出乎她的意料。
眼前这只手肌肉粗壮,皮肤苍白,筋络交错而虬结在一起。
但皮肤看起来细腻而柔顺,毫无伤痕。若不是粗壮的手腕与筋肉,她准会以为是一双经过细致保养的手。
她并起两指,搭在那人手腕之上,开始号脉。
入手冰冷,犹如触摸玄冰。再细细感受,她猛的抬眸,望向他那张被兜帽遮住的脸。
面前男子呼吸平稳,身体一动不动,如山般挺立。
若非脉象所呈现,陆香玉很难相信,他竟然受了如此之重伤。
不对,这不是一般的伤!这应该是...
她合上双眼,细细感受,再次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她收回手后,沉吟片刻,道了一声“稍等”,便起身抓起药来。
......
入夜,月亮悄然挂上枝头。
白天热闹的小镇,也陷入一片寂静,只留下永不停歇的浪潮之声。
陆香玉将铺子收拾好之后,便合上大门,走进里屋。
灯火摇曳之中,一道人影在那里静静的坐着,束着及腰的头发。
面容精致而带着一丝无形的威严。
而一旁的木桌子上,放着一把刀,被收在黑色的刀鞘之中。
从狭小的缝隙之中,不时流转出一丝冷光。
人影是陆沉珠。
而刀,则是那把封印不详的怨魂之刃。
“阿珠!!”
陆香玉看到她,猛然上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拉起手,给她简单的号了一下脉。
脉象平稳,一切正常。
松了口气,她这才坐到陆沉珠旁边,朱唇轻启:“情况如何?”
“为何最近如此多人来这边陲之镇?”
“今日我在看诊之时,也遇到了很多生面孔,不像是此镇中人。”
来这里少说也有几个年头,她自信还是能够认出相熟的面孔。
陆沉珠面色沉重,微微摇头。
“我来回打听良久,包括茶馆酒楼,都去探查了一下。”
“但那些外来人的口风很严,其中不乏有实力之人。”
“我害怕打草惊蛇,也就不敢过于深入。”
“不过...倒是有点发现。”
紧接着,她猛然靠近陆香玉,附在其耳侧,小声的说。
“我们先前去祖地与祈婆婆回合,再行细说,以防隔墙有耳。”
“...好。”
陆香玉也是凝重的点点头。
带上那把刀,她们出了里屋,来到后院之中。
那是一个不算开阔的地带,四方都环绕着高墙,一口水井立于其中,上面盖着石板。
移开石板,她们跳入井中,向着下方游去。
左拐右绕之后,深水之中出现一个不算开阔的暗道。
通过暗道,便来到小镇湖泊的正下方,也就是祖地所在地下水域。
她们以人身而游,不到必要时刻,决不显露本相。
路上,陆沉珠问起陆香玉她那边的情况如何。
她想了想,将所有异常都一一道来。
在提到那黑袍身影之时,前方的水域逐渐开阔,一丝光芒泄露而出,祖地就要到了。
陆香玉也正好说出了最后一段话。
“他脉象紊乱,无常人之序,令人难摸清楚头脑,不符合医书之通论。”
她顿了顿,方才言道:
“怕是...非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