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沸腾的声音叮咚作响。
房间中,灶台火焰升腾,随着一包药材下入砂锅之中,清澈的水冒起气泡,慢慢变为深褐色。
一股独属于中药的特殊味道在房屋中散开。
说不上好闻,也不见得难闻。
熬煮结束,楚寻过掉残渣,独留下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
捏住鼻子,他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全部灌进肚中,舒爽地舒了口长气。
楚寻面色红润,双眸有神,看着气色好了不少。
眼眶下的黑色痕迹也变淡不少。
那姑娘果真医术高超,给的几剂药汤,才刚刚喝满三天,便感觉已经全然康复。
精神头都比往常病殃殃的样子大不一般。
外面天色正好,太阳高悬,风清气爽。
告假之后,闲来无事。
他便拿起一本闲书,打算细细品读。
去完药铺拿药后的第二天,他便专门又去私塾,用接连不断的咳嗽之声,吓退了那开办私塾的老先生。
那老先生吓得不轻,连说让他风寒彻底好了之后再来授学。
不然带着病,这课也上的不利索。
并且上课事小,若是将孩子们传染上,那就不是小事了。
也正好,他小有积蓄,索性便给自己一段轻松日子,等这病完完全全康复之时,再回去讲学。
其实...倒也不是全因这风寒之症。
他翻书的手一顿。
思绪回到那个前去拿药的日子。
那笼罩在黑袍之中的身影。
擦肩而过之时,那短暂的一瞥。
琥珀色的瞳仁之中带着满满的侵略性。
他这几天做噩梦,梦到的都是那双充满野性的双眸。
虽然看不清楚除了双眼之外,那人具体的样子,但他总是被吓醒。
还有镇子里那越来越多的行人,很多人明显是外乡人。
操着陌生的口音,穿衣风格与镇子的居民完全不同。
因为在家专心调养的缘故,他还没能多了解了解,到底发生了何事?
“咚咚咚...”
“楚先生在吗?”
漫游的思绪被轻轻的敲门与问话声打断,他这才猛然发现。
自己拿的这本书,前一段日子便已读通透了。
楚寻拍拍脑子。
什么记性啊!
许是最近太过紧张,脑子不记事了。
将书放到一旁。
他便一边过去开门,一边喊着:
“在的,久等。”
厚厚的木门打开,外面天色已经隐隐发黑。
早上刚刚过去不久,天色竟如此的灰暗。
门外站着一位中年妇人。
面容姣好,穿蓝色衣袍,略染胭脂,头戴玉簪,能窥见一身不凡的气度。
一位仆人装扮的老人在旁边守候,看其身材与干练的气质。
怕是个练家子。
“啊,是王夫人,小生有失远迎,失礼了!”
“不知夫人前来有何要紧事?是关于令郎的吗?”
不知他们怎么知道他的住处。
不过这妇人,楚寻倒认识。
乃离他家老宅不远之处的王家夫人,而其令郎王公子在私塾之中,便是他的学生。
看起来特地寻上门,多半是为了其令郎。
不出他所料,那夫人的话语充满了礼节与温柔:
“还望先生原谅我不请自来的无理之行。”
“我府上之人出去采买之时,偶见先生之踪,特来拜访,绝无恶意。”
“只是府上那混小子,说什么也要上你先生之课,闹着不肯进学。”
讲到此处,她语气隐隐有些无奈与恳求。
“若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私塾皆知,先生知识渊博,幽默风趣。讲课妙趣横生,发人深省。”
“我儿深深被先生才学给折服,听闻先生不来私塾,其他夫子的课听着没劲,便吵着不去。”
“不知先生可否和我走一趟,劝劝那小混球,让他回心转意。”
“让他能专心学业,日后成就功名,有一番大作为。”
楚寻闻言,恍然失笑,连连抱拳回礼。
“好说,好说,得此好学之生,是我楚某之幸啊!”
他对授课一向是精益求精,并且常化用身边之物为例,力求浅显直白而深入人心。
没成想,把这小屁孩胃口给养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