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王破,再不如刀,全无刚直。
那顶天立地的脊梁似是已被压弯,挺不起来。
他手脚并用,朝着周牧爬了过去,嘴里不断地呼喊着:
“周大人,周大人,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我不是废人,我不能是废人,我连马都骑不了了,我连刀都没法握了,我报不了仇了!周大人,以前是我不好,你看在这次我挺身而出的份儿上,你帮我,你是仙人,仙人一定有办法的……”
周牧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王破,唏嘘不已,心里并不好受。
这个男人的骨气、傲气和尊严,一日之间都没了!
断臂之辱或许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口中的仇恨却像是一座大山,压断了他昔日引以为傲的脊柱。
卑躬屈膝、求爹告娘,是他以前最讨厌的姿态。
但现在的他卑微地祈求,毫不吝啬地躬身跪地,全无顾忌地放声嚎哭。
从城门上被救时,他应该还充满着希望,那时还不明白没有了右手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然而,随着一天的时间过去。
原本一身傲骨的他终于体验了废人的待遇。
他上不了马、握不了刀、提不起笔、挑不动水、劈不了柴……甚至夹不起菜!
废人。
他觉得自己成了彻彻底底的废人。
废人是报不了血海深仇的!
哭声嚎啕,引来了左邻右舍。
院墙外渐渐聚拢了不少人。
“周大人,家兄失态,让您见笑。还请大人退出房去,我有些体己话想和家兄单独言说。”
王锦书眼眶红红的,但她站起身来,理好裙服,对着周牧盈盈一礼。
周牧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能点头退了出去。
砰。
房门关闭。
紧接着就是一道响亮而清脆的声音。
啪!
“哥!你清醒点!这不是你,这不是王破!”
“挟恩图报、自暴自弃、跪地求人、状若疯狗……这不是你!”
嚎声渐止,哭声敛去,不多时又响起了极细微的女子啜泣声。
周牧来到院外,扫视了一圈这些探头探脑的好事者,沉声吼道:“看什么看,滚!”
人群中有几个青年不服气道:“周爷你管得也太宽了吧,这又不是你的地头……”
哗哗哗。
那青年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铁链交击声响起。
无常链如灵蛇出洞,将说话之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周牧发力一拽,那人便被拉到了身前:“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是什么人。”
顿时鸦雀无声,围观群众纷纷后退。
周爷,这可是周爷啊……
作奸犯科为非作歹的高杨村村匪!
而且他还披着一身公家皮。
就在今天早上才刚刚只身闯了监狱地牢,杀了典狱长赵松风。
如今依然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这样的人,谁敢招惹?
迎着周牧充满寒意的暴虐目光,刺头青年吓得直咽口水,大气也不敢喘。
“滚!”
周牧再次厉喝一声,随手一抬,便将刺头青年丢出了三丈远。
人群顿时做鸟兽散。
驱走众人后,他回到院中,把院门关好,静静地坐在石凳上等候。
他虽不了解王锦书这个女子,但她在局势大变的危难之际,还能保持冷静前往县衙寻求沈青天的庇护,并且进言献策,助沈青天一举除掉赵松风。
这等胆识和急智,真正称得上不让须眉!
所以,他对她有信心。
他觉得她能处理好。
于是,他继续等。
为了防止自己偷听到兄妹俩的谈话,他索性直接凝气沉神,来到识海之中。
那封玉函已经浮出海面,悬在半空。
“咦?”
黑魔仓鼠也跟了进来,甫一现身,就绕着那玉函转了两圈,“这玉匣子上面的魔气封印呢?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