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湖驿。

是九天玄门通往松山县的第一个驿站。

坐落在松湖之畔，平日多是九天玄门的记名弟子出山采买才会路过。

鲜有大离朝的官马兵差会留宿在此。

月影倒映在湖中，洒下层层银辉。

周牧策马驰来，出众的五感已经发现了藏在树林里的呼吸和刀光。

驿站前摆着一张方桌。

姜瑶和那两个狱卒各坐一方，主位则是个脸生刀疤的中年男子。

方桌后面，有数位华服老爷踱着步子，看上去比姜瑶还要惊慌失措。

刀疤男听到马蹄声，起身迎来，抱拳道：“周老弟最近这几仗打得甚是响亮，你的名头在我们绿林之中传得那叫一个响当当。今日得见，果然气宇轩昂，非同凡响。”

周牧勒马停住，并没被对方上来就扣的高帽子给唬住。

刀疤男见周牧懒得客套，尬笑两声，直入主题：“今日请周老弟前来一叙，一嘛，则是杜某得闻‘活阎王周牧’之名，起了结交心思。这二嘛，则是受了我这些朋友相托，有桩买卖想与周老弟谈谈。”

“你们请人的方式倒是客气得很。”周牧轻哼一声。

“周老弟说笑。”刀疤男朝着身后指了个人，“那个谁，给我滚过来。”

一个持刀的喽啰连忙上前。

刀疤男二话不说，飞起一脚蹬在这喽啰的脸上，将其踹翻在地，脸上脚印红肿，口吐浊血。

“你这厮好不识趣，竟敢对向牢头下重手！”

大骂一通后，刀疤男姿态放得很低，转过脸来讪讪笑道，“周老弟，你看可还满意？杜某可是带着诚意来的。若是周老弟你还不满意，杜某只好……”

说着抽出腰间长刀，作势要一刀结果了那倒霉的喽啰。

眼见场间就要动刀见血，那桌后的富商们吓得脸色煞白，哪里还有平日在县里高高在上的样子？

看来沈青天授意周牧发起的这次血洗行动，是真把这些家伙的胆儿吓破了。

周牧这时开口：“这买卖，你们想怎么谈？”

富商老爷们这才面色稍霁。

刀疤男收刀：“好说，很简单。我们放了你的人，周老弟你得放过我们的人。杜某一向公平。”

“这可不公平。你抓的就三个人，而你要保的却远远不止。”

刀疤男道：“周老弟，账可不是这么算的，人命这东西，哪有论个的？”

周牧指着那群富商：“那他们以前手底下的人命官司，怎么算？”

富商老爷们一听这话，顿时冲上前来，纷纷解释道：“周爷这您可得明鉴啊，我们手底子清白得很。这些年来，只是帮着秦家抢掠产业，做些……灰产而已。至于动刀子的事情，哪里用得着我们？”

“县衙的卷宗都查实了的，周爷您明察秋毫，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沉吟片刻，周牧做出决断：“你们明日去衙门自首，然后散尽家财，或可饶你们一命。”

刀疤男接过话：“周老弟，买卖可不是这么谈的。”

周牧吃定了对方，冷声道：“你要知道，我原本不是来谈买卖，而是来杀人的。”

此话一出，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刀疤男皱眉不悦，手握刀柄：“周老弟这是不给杜某面子。”

周牧斜眼瞥着男子，懒得开口回答。

刀疤男感受到周牧眼底的蔑视，心里默默计算着自己埋伏在周遭的五十个弟兄，能有多大的把握将周牧斩杀在此。“活阎王”的名头虽响，但他没有亲自交过手，自然不愿就此服软。

双方无言。

那些个富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抛不下家业，也狠不下心拼死一搏。

周牧高坐马上，留足对方思考的时间。

咻！

就在这时。

从湖心射来一道箭影，直逼姜瑶而去。

箭势甚疾，必能取人性命！

“谁？！”

周牧厉喝一声。

刀疤男反应慢了半拍，但距离姜瑶最近，飞退几步，一掌击退姜瑶，挺刀格挡。

铛！

清脆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