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伙人中有一人愤愤不平,用普通话冲我们叫嚷:“你们什么来路,敢来抢我们的道!”
这人气焰嚣张,口气咄咄逼人,听著就让人生厌,葫芦想都没想张口便骂了回去:“迷路,爷打的就是你的道!”
我心想这人是怎么回事,刚才差点死在我们枪口之下,手下败将何足言勇,竟还敢在我们面前逞能使横。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或许是因为刚才一战涨了气势,于是高声回敬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此路是我开,此洞是我挖,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双方的话头就此暂且僵持住了,他们几人匆匆取出火折子,用松脂油点燃火把,插到岩壁裂缝上照光,整个石蘑菇碉楼内一时亮如白昼,他们见面前之人只不过是嘴上无毛的乡野小子,更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脸上都露出了不屑和蔑视的表情。
隔著棺材,我远远的打量对面所来众徒,一共壹十二人,站在最前边两人,一个是刚才叫嚣得很厉害的那位,四十来岁年纪,浓眉大眼面色冷峻,好一个大老板的派头。旁边是个蓄著山羊胡须充岁数的小伙子,年纪可能跟我们相仿,整个油头滑面,一副能说会道的嘴脸。
另有三人都躲在众人背后,其中有一个头戴藤编安全帽,柱著拐杖,显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他身旁两位,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面目凶悍,一看便是不好惹的主。
其余七人统一一身束身短打,头上戴著斗笠,将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双目,个个面如死灰,话都不说一句,但手里已经按住了刀柄。
我暗自庆幸,这伙人手上要是有枪火热兵器,刚才狭路相逢,胜负还还是个未知之数,我们三人不被打成个筛子都难。
以他们的进来时的缺口推测,进到祭墟碉楼的线路应该不是从鬼谷墟石梁那边过来,只可能是从石蘑菇的支杆上攀登到这里。跟我之前预想的那样,顺著石蘑菇支杆下去,有路可以离开祭墟碉楼,不过那里奇雄险峻,这得要多敏捷的身手才可以做到,眼前这拨人可十分的不简单。
再者,刚才我们与魔物搏斗时,我开了一枪御敌,他们不可能没有听到枪声,极有可能当时他们就藏在底下的枯石中,问题是魔物的出没,是否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难道他们没有遭到袭击。
这时双方都安静了差不多一分多钟,我从他们其中一个人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异样,他的目光偏移了很多,不像是在打量周围环境,而是专心地盯著某处位置游弋,脸上神情甚为得意。
察觉到这点端倪,我心中暗叫不妙,他们还有人藏在暗处未现身。
忽然就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我侧目,用余光瞄了一眼,见到一个束身短打的人向我们狂奔而来,他手上张开了一根丈余绳索,是要趁我们不备,从后偷袭,将我们制服在他的双手之下。
转眼间那人就奔到近前,跃到半空中,大喝一声扑了上来。
我想用双管猎枪招呼他,但转念一想,子弹可不知轻重,势必要了他的性命不可。正是这半秒钟犹豫的时间,枪管未抬起来便被所来之人踢歪了方向。
但是我身旁的葫芦和不语也绝非等闲之辈,他两人早已察觉,纷纷出手,拳脚交换之间,架开他张罗要捆绑而来的绳索,翻转身子,横扫击打,逼得那人翻身从我们头顶跃过避让。
趁人之危,非光明磊落之举,我们岂容他轻易逃去,迅速变换个身法,猛地横身疾刺,凌空后踢,那人落地尚收不住身势,结结实实同时挨了我们三脚,跌出丈外,摔到棺材上,掉下去滚了好几滚才稳住身子,跟他的同伙那边去了。
我们三人暴怒,各自同声呵斥:“混账/大胆/找死。”
这个不愉快的插曲只发生在十秒钟之内,不等他的同伴赶到驰援,我双管猎枪已经递出,枪口对准前方,逼得来人半路止住脚步,不敢来犯。
“不怕挨枪子儿,尽管放马过来。”
那头戴藤编安全帽的老者见捞不到半点便宜,软将下来脾气,赧然羞笑说:“哎呀,误会,误会啊,三位年纪轻轻,身手了得,实在是冒犯了,我代为赔个不是了,杀人这种事可万万做不得呀。”
葫芦大骂:“误会你个爷爷的头,我揍你一顿,再跟你说误会,你乐意是不乐意。”
对方人众你一言我一语共同劝慰,只说是想把我们手中致命武器夺过去,并不想加害我们的性命,大伙不好以命相搏。
刚才被我们踢得差点起不来的那家伙说:“三位,我要想致你们死地,早就用刀子招呼了,这不是怕伤人性命吗。不想三位都是高手,我不自量力,得罪了,还望见谅,只是不知你们是敌是友才出此下策。”
我想这几位不像是敢杀人越货的大恶人,顶多也就利益熏心的奸诈之徒而已。于是先就收起了双管猎枪,经过他们不停的口出认错之言,才稍微放下了警戒,剑拔弩张的形势稍有好转。
那小胡子嬉皮笑脸的迎前两步,唰!地打开一张纸扇,语气客气得多了:“哎哟,原来是碰到同道中人作活儿,我顾笑之有礼了。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不过寻宝觅器向来讲究个先来后到,我兄弟几人可榜著下边儿候绷子(绷子:北京土话,很长时间的意思)费了周折才到这宝地上来,三位爷怯勺儿(怯勺:不懂行,闹笑话)横插一杠怕是坏规矩!”
不语脑子转得倒挺快,盯住眼前几人,面不做色,小声对我说:“默默,他们八成把我们当成盗墓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