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顺神情无比悲怆:“宋相公有所不知,我等将三妹从郑家里劫出来的时候,她就是这般模样。这些日子里我们除了吊住她性命之外,实在是万策已尽。”
“不。”还未等宋荃发散,又听到江齐那儿挺身,“你们没能吊住她性命。”
一语激起千层浪。
“此女如今这幅垂死之际的状态,至少有一半责任在于你们的不作为。”江齐索性道出实情,“她这样子,分明是体内的紊乱长久未得到缓解,逐渐恶化所致。”
“若是诸位在发现之初便带她去拜访高人,哪里会落得如今这番田地?”
燕顺听得面容呆怔。
她一下没支撑好,竟跌在地上,嚎啕起来:
“哪里能救,哪里能救!我等前些日子,泰山中通医术的门楣,都访了个遍!那些大夫不是说自己也回天乏术,就是让我们也吃了个闭门羹……”
殊不知江齐还要与情绪崩溃的燕顺争辩:“简直胡闹,凡医如何使得手段!你们说自己在泰山无路可走。那好,西南的药王谷可曾去得?江南的白鹤大帝,被朝廷封为仁济侯尚未多久,这你们也充耳未闻么?!”
“够了!”
这是宋荃猛的张了一声。
江齐还欲措辞再三追击,却突然被他打断,不由得一怔。
宋荃踌躇了半息,才终于说道:“你们都不必再说了,西南江南离此,可都有万里之遥。路途艰辛,奄奄一息的伤患如何能辗转?若是遣人去请,这一来一回又得花上不少时间。”
“燕头领,我只问你,是何人将郑天寿残害至此的?”
燕顺终于收拾了神情,此时她双眼红肿的像两个芋饼,断断续续的说话:“是,是郑家……”
宋荃事实上早猜到了此事,然而燕顺讲这话彻底说出口时,他还是有些恍惚。
虎毒如何食子?!
“两年前,三娘就是逃上咱们清风山来的。那时她浑身污垢,简直是个叫花。我们照顾下,她才终于说她乃是府城里郑员外的女儿。”
“她自幼便在灵岩寺里当个俗家弟子,后来被强行唤回了家中,却常受那位大娘子的欺凌。她的生母郑员外也和大女儿一条心,三娘每逢事便动辄就是一顿毒打。”
“她好不容易出逃后,乃是辗转了好多地方,却不料州府里人人皆惧郑家恶名,不敢收留她。实在走投无路了,这才被逼上绿林。”
“逃走之前都是那般待遇,如今既然又被郑家给捉了回去,如何不变本加厉?!我们料想到三娘在府里一定遭受到的是非人之痛,却未敢料到那郑氏竟然狠毒如此……”
宋荃听了,实在缄默。他知道那郑屠向来不把外人当人看,却没想到她对自家人也是如此凶恶。
把这些陈芝麻都断断续续掏完过后的燕顺,当即竟然对着宋荃一伏,行了五体投地之礼。
她这动作把男子都吓了一惊,不由得小退一步,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这位贵为清风山之主的锦毛老虎声泪俱下,终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泄而尽:
“燕顺在此恳求两位相公,将三娘带去碧霞祠何大家处。救救她性命吧!救救她性命吧……”
看着她这番举动,众人面色凝重,再也没了一个发声。
眼见他们不动声色,女子低垂的脑袋简直要贴到地上,磕起头来。
“罢了。”
宋荃手伸到江齐的背上,往前推了她一推。授意让她来说。
少女当即明白,这是目的已经超额完成,燕顺此刻已经如此作态,他们也没必要再使个什么策划。
江齐站上前去,慢文斯理的说:
“帮,也不是不可以帮,不过,燕头领还是等你们二当家也到了这儿,咱再一块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