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经历第三次化疗,医生已经明确说不用再化疗了,闫有知也了解自己的情况,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他巴不得早点回家,省点医药费,赶紧催促闫庄收拾,自己好回家看地,在医院待着这些日子,真不好受。
闫丽一直在求医生,说真不能再试试了,说自己不怕花钱,但都于事无补。马筱靠着墙,看着走廊上一直抹泪的闫丽,安慰她说“姐,爹早想回了,捏心里也难受,最后了,让恁安安稳稳地走。”
闫丽握了握马筱的手,哭着跟马筱说“谢谢筱儿,你不知道爹自从见了你,心里是真高兴,你都不知道爹有多高兴。”随后又抹了抹泪,继续说道
“咱爹一辈子没享过福,一辈子多灾多难,啥也不舍得吃,都给孩子留的,孩子们却不吃,说自己吃了,爷就没吃的了,最后都烂了,呜呜。”闫丽一直说一直说,说到没力气,去厕所洗了把脸,去看爹去了。
马筱坐在医院的长廊上,一直静静坐着,也不说话,就这样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闫庄就开车把闫有知接回了家。闫心见是爷爷回来了,开心的想和爷爷分享自己新做的小兔子,闫庄拦住了她,说爷爷现在挂着吊带,不方便。闫心见状只好作罢,马筱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一同往屋里去了。
把老人安顿好之后,大家商量每天晚上来这聚一聚,陪老人说说话。就这样,大家每天晚上在各家吃晚饭之后,就上这来,老人有时清醒,有时沉睡,但好在并不寂寞。因老家屋有限,马筱住在闫丽家,闫丽总是每晚陪在床前,惹得老人痛骂儿子们,说总是让自己的闺女在这没日没夜地待着,女儿也要休息,也有自己的班要上,说自己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不用陪。
最后在老人的多次催促之下,闫丽晚上不再来的那么勤,其实除了一部分对女儿的担心,老人也有私心,他想念他的地,放不下,种了一辈子的地,走之前想去看看,不知道现在地荒没荒,种着白菜没有。
趁着夜黑风高,大家都散了,闫有知怎么也睡不着,眼一直挣的,看了看睡在大床上的郝秀英和闫心,心里慌得很,想出去走走,就挣扎的从床上起来,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出门外。
郝秀英最近忙这忙那,睡得昏昏沉沉,闫有知刚回来那几天,一直没怎么睡,所以今晚睡得很沉,可闫心却被闫有知惊醒了,小小的女孩不知道爷爷要去哪,总觉得爷爷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怪怪的,在看到爷爷出门,很是好奇,不知道爷爷要干什么,就跟在后面,怕爷爷走丢。
村里路灯很少,闫有知一直慢慢地走,步子很迟缓,走的也很费劲,仿佛动一下就很疼。一直往东走,一直往东走,闫心心里很着急,因为再往东就快要出村了,准备出来拦住爷爷,但看到爷爷突然停了下来,往地里走去,一不留神摔倒了,挣扎的要做起来。一生坚强的闫有知拍打着双腿,嘴里骂着,恨自己无能,连走路都走不了。
“爷爷!”闫心连忙跑到地里,跑到爷爷跟前。
闫有知一看是孙女跟来了,连忙笑,一边笑一边挣扎的要起来,最后干脆坐到地上。闫心见爷爷坐到地上,忙说地上凉要扶爷爷起来。
闫有知却摆了摆手,说自己没事。然后从地上搓起一把土,一直搓,搓没了,就拍了拍地,一直不坑,最后干脆叫闫心回去。
“爷,你到底要干啥啊,咱回去睡觉行不,明天咱再来,求求爷爷了”闫心看着闫有知的脸越来越苍白,哀求道。
“闫心啊,爷爷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啊,”闫有知叹气,黑夜里看不出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