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念丝的色泽愈发加深,红得发黑,它不再变得更粗,但每一根丝线都开始有了牛筋般的质感。
它们汲取来的力量,反馈到周昌的精神性灵之上,周昌的双眼里,亦开始熠熠生光。
微弱光芒,在昏暗棺室内,都闪映了起来。
如此过去了约莫一个时辰,周昌再次听到了不远处的活泉里传来激烈的水声,他念头一转,铺陈了小半个酒窖的血念丝,瞬息间收拢回他的棺材内。
丛丛血念丝扎入聻尸皮肉之中,游离交织,形成大片网罗。
那阵滑腻潮湿的飨气之风,再一次吹刮进了棺室内。
聻尸开始挣扎,试图抽吸飨气!
但周昌经过一个时辰的休养,血念丝生长得愈发茁壮,它们交织在聻尸皮肉下,死死锁住了聻尸的每一个气孔——
嘭!嘭!嘭!
这具尸身只能像鱼一样,在棺材内板动挣扎!
周昌的念想沾染着那阵飨气之风,这一次,却未生出明显的幻觉。
片刻之后,飨气之风来而又去,周昌开始重复先前的步骤,将一缕缕血念丝释放出去,汲取四周米坟上的妄念菌丝。
一天的时间徐徐度过。
傍晚时候,周昌听到地窖顶上,传来沉闷的搬运石板声。
那肥汉的声音在之后响起:“准备苏醒!”
他的声音从地窖顶上盘旋而下,至酒窖最底层的时候,已经变得极其微弱,而这一次,他的声音并未在酒窖内部产生丝毫回音。
当酒窖内的酒曲‘开始发酵’的时候,诡异亦跟着发生。
诡异的根源,或许就在不远处的那一口活泉里。
周昌在棺室内安静等待着,听着外面铲开米坟粮堆的声音由上至下,由远及近,最终,米粮被铲开的声音,响在了他的棺室上方。
“长出了菌丝……
这个人看来是真有点疯病……”
周昌听到那肥汉的言语声,此后,他所处的棺材盖被推开来,肥汉抱着膀子站在窖池外,张目观察着棺材里的周昌。
昏黑的酒窖里,周昌却能看清肥汉的面部细微表情。
他不知对方在观察自己甚么,只能作出一副刚睡醒一般的模样。
“你感觉怎么样啊?”肥汉咧着嘴,皮笑肉不笑地向周昌问道。
回忆着那阵飨气之风侵蚀自身精神时的感觉,周昌斟酌着作答道:“头有些昏,记忆有点模糊,但是身上好像能动了……”
说着话,他以手臂慢慢撑起身形。
因为血念丝只能覆盖身躯大概关键关节,他的动作显得分外僵硬,但这样僵硬的动作,在肥汉看来,反而恰到好处。
肥汉脸上的笑意终于显得真诚了一些:“你的癔症正在被治好!
不过现在还没完,你明天得继续来!”
周昌眼中微光闪动,点了点头:“好。”
“用不用我扶你?”
“不用了,我自己慢慢站起来就行。
您真是个善人,还不知道您尊姓大名?”
“我大名钱朝东!
你叫我钱管事就好。”
随后,肥汉钱朝东领着那两个满脸刀疮火疤的人,铲开了石蛋子所处窖池上的粮食堆。
钱朝东看着没有丝毫变化的粮食堆,撇了撇嘴:“看来是没病装疯!”
他挥了挥手,
两个满脸刀疮火疤的人便矮下身子,沉默着合力卸开了石蛋子那副棺材的盖板。
棺材里。
直挺挺躺着的石蛋子蓦地张开眼,他一手轻轻抚摸脸颊,一手捻起兰花指,看着棺外的几人,媚眼如丝:“你们看我是像人,还是像仙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