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吉深深地看了杨瑞一眼,转而合拢了那部经书,走进柴房,将经书填进灶眼里烧了个干净。
……
门口念过清净经后,周三吉与杨瑞自去往镇子外的蒙山。
他们今日要去铁槛庄询问月底‘铁槛会’捐门槛费的事情。
周昌便与关石头同去永盛酒坊。
经历了一番波折,关石头有些恍惚,和周昌走了一路都没说话。
直到临近酒坊的时候,他才拉住周昌道:“周大哥,听说去玉女潭看水,要比你们晚半个时辰才能下工。
到时候天快黑了,我师父也不会来接我,你能不能去找我,咱们一块回家来啊?”
“可以的。”周昌点了点头。
少年人闻声顿时舒了一口气,脸上的忐忑神色消散不少:“周大哥,你真是个面冷心善的人!”
他鼻翼间嗅到一阵浓郁的卤香味,目光循着那阵香气,看到了斜对面的卤肉铺子-‘李卤肉’。
“等我这个月发了工钱,我请周大哥你吃卤肉!”石蛋子道。
周昌也看到了那间卤肉铺子,铺子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套着皮围裙的微胖女人,拿着铁钩从门前沸腾的大铁锅里,拎出一条条被卤得红亮的狗儿。
“狗肉好香啊!”
石蛋子吞着口水:“师父说,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
“现在人都难吃饱饭了,谁还会有余力养狗?
这家卤肉铺子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条狗?”周昌看着那一条条挂在肉铺子前头的肉狗,微微皱眉,“这狗肉正不正经?”
“说不定是从外面打来的野狗。”石蛋子目光闪了闪。
他太知道那些野狗的食谱了,其中不乏死尸,甚至是孱弱的活人。
“或许吧。”
周昌点了点头,抬起自己的左手拇指,将耳朵凑近拇指上的骨扳指,仔细听了听。
扳指上的七个孔洞里,今下既没有了男孩的呼唤声,也没有幼犬的哼唧声。
……
周昌今天来到永盛酒坊这边时,酒坊的伙计刚刚打开前厅大门。
门厅前已如昨日一般聚起了乌泱泱的人头。
带着石蛋子,周昌找到昨天的酒坊主事,那主事将石蛋子交给一个伙计带着去玉女潭那边,他自己则引着周昌去了后院。
后院里。
也是刚来上工的钱朝东,此时坐在一把圈椅上,身边的高凳子上还放着一壶酒、一碟子咸肉。
肥汉怀里抱着一条浑身毛色雪白的狗儿,正爱不释手地逗弄着,拿起碟子里的咸肉喂给那条白狗。
白狗儿肥墩墩的,浑身毛发没有一点脏污,一看就被将养得极好。
它对于钱朝东喂来的咸肉,根本没有多大兴趣。
往往咀嚼两下,便又吐出来丢在地上。
钱朝东见状也不以为忤,只是宠溺地笑着,他抬头看见周昌走过来,脸上笑意收敛,淡淡地点了点头:“等会儿吧,你是今天头一个来的,等你们第一批人齐了再下窖。”
“好。”
周昌点了点头,也打量起钱朝东怀里的肥狗儿。
这时候,他拇指上的那枚扳指微微颤动着,周昌抬起手,从扳指的七个孔洞内,听到了一群幼犬示威般的呜咽低吼。
它们这是见着同类了?
那刚才见着卤肉铺子前挂着的那几条狗,孔洞里怎么没有声音?
或者是这条白狗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心里转着念头,周昌顺势向钱朝东问道:“钱管事每天事务那么繁忙,还有精力打理一条狗?
这条狗真是漂亮,毛色没有一点儿杂色,能养这么漂亮,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