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正无精打采地躺在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床顶的幔帐,嘴里喃喃自语:“那林冲娘子的模样儿,可真是俊俏得紧。我高衙内见过的女子不少,比之年轻貌美者也不止双手之数。但偏偏就是她让我魂牵梦绕。难道我是曹丞相托生?怪哉!怪哉!”
再次歪头望了一眼挂在床边的“祛病如意”,心里十分不屑:这林冲送的什么破玩意儿?小爷身边要多少有多少。爹爹贵为太尉,竟也猪油蒙心信了他的鬼话,每天冲我喊什么“三藕浮碧池”,也不知是哪里的鬼话?
只恨那林冲,成天守着他娘子,害得我连亲近的机会都没有。高衙内心里想着,嘴上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就在此时,一个小厮匆匆跑了进来,满脸喜色地喊道:“少主大喜啊!有您的书信,乃是林冲娘子差人送来。”
高衙内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猛地从榻上坐起,一把夺过小厮手中的信,急切地拆开来看。哪还有前些天病的半死不活的模样!
只见信上写道:“久闻公子大名,心中倾慕已久。前次两番均是林冲在侧,故而佯装疏远。今日特备薄酒,欲邀公子于今晚戌时二刻至白矾楼一叙,已吩咐使女锦儿届时在楼前恭候。盼公子拨冗前来,莫负妾身一番深情。张氏敬上。”
高衙内看罢,大喜过望,脸上阴霾一扫而空,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嘛,那小娘子定然也是对我有意,不然怎会主动约我。林冲啊林冲,你是守不住你家娘子咯。”说完又兀自笑了起来。
一旁的小厮见状,忙赔笑道:“少主真不愧为花花太岁,连那林冲娘子都被衙内风采所折服。不过,此事是否有诈?那林冲可不是好惹的。”
高衙内将那封书信递与小厮,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且闻闻,这书信之上沾有女子的香粉之气,字迹又如此秀气,断然不会是男子所写。”
小厮凑近闻了闻:“果有女子香气,少主真是聪慧过人,令小人望尘莫及!”
“伺候更衣,看本少今夜卧拥佳人!”高衙内看着眼前的镜子淫笑道。
戌时二刻,夜色渐浓,高衙内带着白日那个小厮,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晃晃悠悠地应林冲娘子之邀前往赴约。
那小厮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满脸谄媚之态。
白矾楼前,使女锦儿早已在门口等候,见高衙内前来,忙迎上前去,欠身行礼道:“衙内,您可来了,我家娘子已在雅间备下薄酒,特命我在此迎候,请随我来。”
高衙内斜睨了锦儿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笑,对身旁小厮道:“是否瞧见,这小妮子生得也有几分姿色,等会儿爷高兴了,就把她赏赐给你。”
那小厮一听,顿时满脸喜色,忙不迭地应道:“多谢衙内赏赐,小的定当感恩戴德!”
锦儿心中虽气愤,却也不好发作,只得强忍着,引着高衙内两人往雅间走去。
不多时,便到了雅间门口。
锦儿轻轻推开房门,高衙内大摇大摆地迈步进屋,只见屋内坐着两位女子,林冲娘子赫然在座,但今日看去似乎并无一丝韵味,面色黝黑不说,衣着也是粗鄙不堪。
瞧见林冲娘子那朴素模样,高衙内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暗自嘀咕道:“哼,这林冲娘子今日怎这般打扮,瞧着真是无趣得紧。难道前些日子小爷我鬼迷心窍了不成?竟会为这等粗妇神魂颠倒?真是见了鬼了!”
可当他的目光移到旁边的李师师身上时,顿时眼睛放光,眼神中满是欲火,整个人都像是被勾了魂儿一般,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