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宿本想混过去,遮掩说几句李玮不懂事乱说而已的话,可眼见李玮不上道,胡宿冷脸厉声道:“学堂之上大声嚷什么?公主秦王在此,也是你能惊扰的?再不住嘴安静!我可是要赶人的!坐下!”
李玮惶遽的已经眸中沁泪,可也不敢再言语,抬手用袖衣擦着眼坐下。
胡宿缓了一下脸色,轻咳一声道:“最近有些风言风语的,你们年轻不知事,可不要乱传乱说,天子脚下不容兴风作浪,谁要是胆子大不怕连累家族的,尽管大呼大唤,我也不管,只是当下好心提醒一句。”
赵秋筱不明所以的歪着脑袋,她根本听不懂赵昕说的那句诗是什么,更不懂里面有什么缘故。
上个月,集贤殿校理王益柔谋卖赛祠神会的废纸钱,用于邀同僚祀神酒会,席桌上,王益柔大放厥词,作出一首《傲歌》,其中末尾有句: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子驱为奴。
意为:醉酒之后卧倒在北极之中,玉皇大帝来扶他,周公和孔子做奴仆为他驱用使唤。
皇帝是天子,天权神授,应理来论,玉皇大帝就相当于皇帝之父,王益柔却敢要求玉皇大帝来扶他,这是大不敬之罪,众臣列其罪大参奏,按理该杀头,却被韩琦劝住,宋仁宗最后只贬他到复州做酒监。
王拱辰告发参谏了这一群聚党用公款潇洒的人,其中参奏院的苏舜钦直接罢黜为民,同聚其他人或也革职为民,又或贬官外放。
胡宿制止了事态发展,又讲起浅显的字来。
赵秋筱抓耳挠腮的听着,赵昕却是无聊的昏昏欲睡。
胡宿也不盼着急于求成,讲了十几个字,就让两人默写,陪读们这一刻也挪了位置,坐到公主秦王身边。
姐弟二人都有两个年龄大七八岁知书达理的哥姐儿辅助学习。
赵秋筱的陪读一个是大理寺丞吴育之女吴可雪,年十五。另一个是御史中丞赵概之女,赵霏,年十四。
赵昕的陪读一个是知审官院王拱辰之子王年灯,年十五。另一个是宗室燕王(宋仁宗的亲叔叔)之子赵允初,年十五。
赵秋筱坐前面,赵昕坐后面,二人的桌子都是量身定制的方长桌椅,三个人同桌而坐也不拥挤,还能堆放许多笔墨纸砚与书籍。
赵秋筱会握笔,但手总是抖,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的。
赵昕提笔很快,赵秋筱磨磨蹭蹭写了两个,他就全写完了,还是看两眼就默写了出来,可把身旁的王年灯和赵允初给惊得目瞪口呆。
“殿下好生厉害!真是过眼不忘的!”
王年灯佩服的夸耀,赵允初也极赞一句:“殿下真是文曲星下凡!”
学堂里只有十七个学生,听到动静都纷纷投目过来,心里暗叹一句名不虚传。
“吵死了!”
赵秋筱写得烦躁,回头斥了一句。
众人哑声,不敢再言。
胡宿走近对赵秋筱道:“公主不得无礼,注意言行举措,要为天下做典范。”
赵秋筱瘪了瘪嘴,埋头继续写。
赵昕总是表现得过于常人的聪明,就突显得赵秋筱很呆愣,她虽小也懂得自己不如赵昕,时常比不过就会有恼羞成怒的情绪。
胡宿又迈一步到后面,捡拿起赵昕的字帖看,频频点头,很是满意。
“殿下多写一篇诗吧?”
赵昕点头,王年灯翻唐诗籍展出一首《宿龙兴寺》,赵允初磨墨而供。
赵昕也不是真的过目不忘,他只是多了一段前世记忆,不用从零学起而已,本质还是和一般人一样。
甚至赵秋筱比他聪明多了,他七岁还没有幼儿园上,那时候并不流行上幼儿园,而是七岁去上学前班,这是政府免费提供的学前教育,后面因为幼儿园的出现,慢慢的废除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