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吃。
还有,凭什么不给换座位呀?
那大哥的脚也太臭啦!
草草吸溜几口,唐琬实在吃不下了。
抱着包包,巴巴凝望窗外。
火车终究追不上夕阳。
最后一缕光线消失后,车厢的灯亮了。
唐琬不想回软卧,但架不住困。
太久没好好睡过觉,下午在夏桉家,是父母过世后她入睡最快的一次。
这会儿,听着逛吃逛吃有节奏的铁轨声,她眼皮都睁不开,猛点头,差点摔倒。
最后只好往鼻孔里塞了两团心相印,回到包厢,在一对夫妻的对话里沉沉睡了过去。
盛夏的首都像个大蒸笼,唐琬很不喜欢这里的气候。
她没打算久留,清早下车后直奔医院。
也是三甲,但在燕京比不得天坛、陆总这类顶尖名头。
两千多块,全身体检。
需要隔夜出结果的项目又花钱填报了加急。
下午四点钟出的结果。
这期间,唐琬安安静静坐在停车场的院里看天空,一口东西没吃。
这里的天不是东山那种湛蓝,似稀释过后的浅蓝,不好看。
太阳很大,照得她外热内冷。
屁股下的石墩墩尤其烫,她把这时的自己想象成一只脆皮烤鸭。
想着想着,傻呆呆的发笑。
唐琬啊唐琬,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呢?
你没有家了呀。
短信通知她:结果出来了。
厚厚一摞化验单。
天可怜见,从小不爱吃糖,怎么就有了两颗蛀牙?
大夫看着她的检测报告,告诉她:问题很大。
唐琬心里一咯噔。
大夫看看她,又看看报告,话里的意思大抵是:如此年轻的你,怎么会营养不良呢?
艮,臭贫。
唐琬更讨厌燕京了。
这一年心力交瘁,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营养不良也算正常。
她让大夫帮仔细看看CT。
大夫看了又看,说她脑子健康,进一步检查需要去精神科。
离开医院,唐琬再次望向天空。
“爸妈,我可能要晚些才能见到你们了。”
她开心地逛了商场,又在酒店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清晨,洗了个热水澡,从里到外换新后,唐琬坐车去了雍和宫。
八岁那年,父母带她来过这里,花重金求了一条项链。
戴着这条玉石白度母,再来时,无需预约。
熙攘人群中,唐琬被引向后院,最终被拦在大师傅的房门外。
琉璃黄瓦红砖墙,龙潜福地。
朝阳里,唐琬虔诚地跪在青石板上等待。
不到两分钟,小喇嘛出来,递给她一张纸条。
并说:“大师傅今日不在,知道你要来,提前写给你的。”
唐琬合十不语,目送对方离开。
提前退了房,唐琬没再回酒店,依旧坐绿皮火车返程。
来去匆匆,像匹俏皮的小白马。
她无家可归,天下之大,尽可藏身。
却终选择回到最不该逗留的东山。
趴在卧铺上,唐琬双手垫着下巴,呆呆看着窗外。
雪白的袜子裹着脚丫,荡阿荡。
被身体养得温润的玉坠也在胸前荡阿荡。
还是困,但睡不着了。
大师傅那两句禅机她想不通。
【往来处来,寻去处去,佛本无相,渡有缘人】
【至水穷处,看云起时】
她不知道有缘人是谁。
却无法挥散眼前夏桉的脸。
回程的卧铺只有她一人,没有脚臭味,也自在了许多。
手握胸前玉佩。
白度母是观音的法相化身,度化众生。
唐琬念叨着: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念着念着,就成了:我不自卑,我不自卑…
一路未眠。
再次敲响夏桉的房门时,她发现夏桉也顶着老大的熊猫眼。
看见她,夏桉只讶然了一秒不到,便侧过身子。
唐琬咻地蹬掉新买的旅游鞋,哒哒哒冲进厕所。
随后试图用大声说话盖住哗哗水声。
“你包宿玩电脑来着?”
夏桉再次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答道:“上网捞金,不是玩。”
憋太久,水声依旧,唐琬在厕所里问:“捞多少钱?”
“3500万,美金。”夏桉随意答。
冲完马桶,唐琬不以为意。
“玩大富翁没意思,我一晚上能赢三千五百万欢乐豆。”
夏桉说:“我这个明年可以提现。”
唐琬依旧不以为然。
走到夏桉面前,她诚恳的说:“我要住在这里。”
夏桉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日历,本着高风险高回报的原则说:
“我爸妈还有四天回来,这四天,唐老师,请你矜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