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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秋月蚀愈皎

先是姓辛的、姓南宫的、姓梁的、姓薛的;往远点的还有周家、景家、刘家、李家,皇亲国戚倒是众志成城,哪家也没落下。其中不乏有前阵子刚刚受过褒奖的,刚刚领了差事正在办的,以及刚刚立为储君的,若是把这些人统统查处,岂不是她自己打自己的脸,还有谁敢出头挑担子?杀鸡儆猴是杀不得的,不过——煌久这时看到了一个熟悉却不亲切的名字,从俨——倒可以隔山打牛。

太兴末年,这位大人可是曲氏的忠实拥护者,明里暗里跟煌久打过不少擂台,几次差点把东宫逼到绝处。煌久登基以后忙着打仗和科举,当然也是为了做出宽仁的样子,因而一直没顾的上收拾跟她作对的汇毓党残部。现在把柄送到她跟前了,她一时间还动不得从俨。

眼下,推行山岁承的新政是第一要紧事,查办占地官员倒是次要。一旦收拾了从俨,反倒叫外头的官吏议论皇帝公报私仇,反而叫人忽略了新政,岂不得不偿失?

次日朝议,山岁承与楚隶回禀了此行的收获,共补缴俸米十四万四千石,补缴田赋三百二十万两纹银[MOU1]。为表皇帝嘉奖功臣之心,山岁承赐爵安阳县侯,这可是太安年间赐爵臣下的第一例,可见山奉常真真是陛下的宠臣;楚隶升从四品都内令。而后,皇帝又隆重地颁布三条政令:一是限田令,规定每口置田最多一百亩,且同一人的名下不可多处置田;超出份额的和异地田产统统缴纳充公,再按人口分给没有土地的农民。二是訾粟令,有多少亩田就得交多少赋,不叫富的越攒越多,贫的越缴越少。三是山泽令,把原来那些没有主的非耕地都划归官营,税收交由少司农登记入账。以上三条,务必在来年三月前在各地州郡府县落实,如有不从者,抄家论处。

诏书一下,朝中百官纷纷汗颜,从三公九卿到文武散官实在没有几人是一项都没犯的。即便不是他们自己,家族中的恶亲戚也得在郡望中打着朝廷大员都名号敛财置地。

煌久瞧出了他们的窘迫,便宽容地道:“先帝晚年恭俭在宥,故而教底下人一个赛一个地无法无天。如今朕更化革新,凡是诏令下达后恪循慎行者,一概既往不咎。”一众臣工适时逢迎道:“陛下圣明,吾皇万岁!”

煌久扫视过朝班,忽而点名道:“太中大夫,从俨。”

皇帝点名这个人是出乎百官意料的,被点名的这位自己也没能料到。太兴年间从俨就与东宫殿下结了梁子,太兴十七年因元昂官船沉江之事使汇毓党遭受重创,他怕再留京中会遭遇不测,便自请外放做柴桑太守。从俨深感步履政坛如临万丈深渊,一朝失足便是万劫不复,须得给自己留有后路,于是在柴桑购置了千亩良田。先帝临终之际他正任着侍御史,还曾狠狠地参了东宫一本,谁料煌久即位后并未裁制他,只是将他改做了太中大夫,照旧上朝领俸。如今他又撞在皇帝的刀口上,新仇旧恨一并发作,从俨硬着头皮持笏出班,“臣在。”

“朕记得太兴年间,从大人曾做过籍田令?”从俨班中位置并不靠前,煌久看不清他的样貌。说来好笑,他们较劲较了六七年,可若真是穿着常服迎面碰上,大约彼此都认不出来。

从俨不解她何意,如实答道:“回陛下,却有此事。”

“哦,那想来从大人也是熟知农耕之事,朕有意辛苦从大人主理限田令在各地推行,从大人意下如何?”

这一条旨意更是使得朝班暗惊,皇帝居然是要任用从俨!从俨愣了片刻照理说新政所设之事皆宜有司负责,可他如今这个太中大夫乃是文散官,本就是哪有差事哪就用,也不算是越俎代庖。“陛下,臣德薄能鲜,唯恐难担如此大任。”

“从大人这话就是搪塞朕了,”煌久笑道,她可不会让从俨这样就逃了,“推行新政并非是为朕充盈用度润色功业,就算从大人还为从前的事记恨朕,也该为天下万民计,暂且抛弃前嫌啊。”

皇帝这话可任什么人都担待不起,从俨连忙跪下叩头,“陛下言重,臣万死不敢当!陛下委臣以重任,臣定当庶竭驽钝,全力以赴。”

“哪里,从大人才学盖世,朕是领教过的。”煌久阴恻恻地说道,“具体的情形和章程,你跟山奉常商议着办就好,朕候着你的佳音。”

新政三条,以头条限田令最得罪人,煌久可舍不得光用自己的人来啃这块硬骨头。正巧有从俨这把刀在手,她一面拿着从俨自己置田的小辫子,逼着他推行限田令,教他担众人的骂名;一面又当众提起太兴年间的摩擦,彰显皇帝有容乃大的胸襟气魄,坐享美誉。訾粟令由大司农薛适办理,当年生效;山泽税一项归少司农管,然而与荣不便离京督办,便由楚隶跟进。

虽然办差的名单里就那么几位,可朝野上下的明眼人谁不知道,昨天晚上山奉常回京后家都没着就进宫面圣,那么皇帝的新政出自于谁的建言献策,新政推行时谁的话管用。他们不知山岁承早已将田产薄都交给了陛下,只当是这罪证还压在他手里,若是能求他把证据隐匿下来,从俨那边无根无据地也就办不到自己家,便可昧下这些超额的田产。因而接下来的几天,山府门前车水马龙、明枪暗箭皆是钻刺打点来的。山岁承自己是才高行洁,平时就不怎么与朝臣往来,没有包袱;为了这档子事来求他的人,无论官阶高低,从属哪一门派的,山岁承一概是和颜悦色地请进来,说说笑笑地清淡款待,然后再连人带礼不着痕迹地请出去。不少人都被他的太极打了一头灰,懊恼地狠,于是他们又想起了另一位天子宠臣。与山岁承这样的孤直不同,这一位可广招门客,宾朋满座,而且与山岁承交情匪浅,若请动这一位去登门拜访,说不定能撬动这座巍峨青山。

秦勒之本身没有被牵扯进限田令,他是想置田可还没来得及置田那一波。然而官场险恶,人心难测,谁不想给自己留点余地呢?大概除了山岁承这样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没有人愿意把身家性命全搭进去。左右不少朋友向他开了这个口,秦勒之也乐得卖他们个面子,过两天就去拜访山府。

做愚守拙不是真的愚拙,不近人情不代表不通人情,秦勒之从来没登过他的府邸,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来了一趟,山岁承心下立刻了然,忙到门外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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