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亥时,夜色渐浓,东升的半月也逐渐悬上夜空。在这般动荡的乱局中,远在郊外深林中的小客栈里,点点烛光却仿佛与世隔绝一般的平淡祥和。客房里不时一声声嬉笑言语,沐浴之后的宁和看着小团绒,笑笑说:“让我帮你也擦拭一下吧,总不能就让你又是带血,又是脏污的就这么一直不管吧?”说话间,已经抱起了小团绒,拿了一块干净的布子,沾湿了一点之后,又拧干,给小团绒认真擦拭着,擦到右前腿时,看着自己当时扯下的太子袍绸缎,心里一阵唏嘘感叹:“如此华丽的太子袍,如今最有用的却仅仅是这一块碎布罢了。”
宁和说着,慢慢拆开了包扎伤口的这块绸缎,可是带血的毛已经跟绸布紧紧黏在了一起。
“这可麻烦了,但当时那种情况,也是无可奈何。”宁和说着,摸了摸小团绒的头,又抚了抚它的背说:“我需要用一点热水,把你伤口周围的毛打湿,或许会让你疼痛……”宁和也不知道小团绒能不能听懂,这话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真的在跟小团绒说话似的:“你且稍忍一下,来我怀里躺下,我抱住你,轻轻慢慢地帮你清理伤口可好?”
小团绒不明所以,只端坐在原处不动,依旧是歪歪脑袋,眨眨眼睛,动动耳朵地看着宁和。
“我也是……”宁和笑着摇头,心想自己也真的是蒙了心智了,如何跟这小兽说了那许多的话,随口道:“来吧,小团绒。”说话间便将小团绒抱进了怀里,像抱一个小婴孩似的,宁和抱着它的右手甚是用力,生怕一会儿若清理伤口时,不小心弄痛了它,它会挣扎乱跑,左手拿着一块拧干了热水的湿润布子,开始轻轻给小团绒擦拭伤口周围的毛发。
在层层清理之后发现,这小家伙不知道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腿上那一道锋利的伤口,竟是刃伤,只是分辨不出是剑伤还是刀伤。清理过伤口周围的毛发之后,锋利的伤口经过这一天的时间,不但没有愈合的迹象,看起来仿佛还有血丝渗出,宁和心道不好,可能要恶化,赶紧翻出了商行主给他的包袱,里面有一瓶金疮药,丝毫来不及考虑,即刻倒出一点药粉就轻撒在了小团绒的伤口上。
许是这金疮药的药性较为猛烈了一些,撒上金疮药的时候,小团绒疼痛的在宁和怀里来回扭动,奈何它还只是个身形娇小的狐崽,任由宁和紧紧抱住,逃窜不得。
宁和也知道应当是这药来的猛,赶紧放下了手中的药,来不及再做包扎,双手环住小团绒说:“不要怕,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一边说着,还一边安抚着小团绒,摸着它的小脑袋,又轻拍着它的后背,就这样维持了好一会儿时间,小团绒才慢慢平静下来。
宁和见它此刻已经平静了,松开了紧紧环抱住它的双臂,又像刚才那样抱个婴孩一般抱着它,看它满脸委屈的样子,水盈盈的眼睛睁的豆大,直勾勾的盯着宁和,宁和说:“好了,知道你很痛,可如果不给你用点药,你的伤口若是真的恶化了不管不顾,你以后就要变成三腿狐啦!”说着,又轻抚了一下小团绒,把它放在床边说:“在这里坐好,可别动,我现在就给你把伤口包扎好。”
小团绒许是被刚才上药的疼痛惊着了,宁和放它到床边的时候,小家伙好似生气一般,举起小爪子朝着宁和就是一通拍打,宁和看着,觉得又好笑又心疼,忙说:“你可别再动了,再一会儿就不会再疼了。”说着,又从包袱里的一件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来,依旧像昨夜那般,拿起了这块布,放在小团绒的鼻尖,让它嗅一嗅,可不同于昨夜的反应,小团绒又伸出小爪子拍打起这块布。
这可把宁和为难住了,如何昨夜的绸布块就可以,而现在手中这块干净的便不成了?宁和又试着把方才从小团绒腿上拆下的那块绸布拿来,放在它鼻尖让它嗅。
果不其然,小团绒嗅了嗅这块绸布,丝毫没有反应,并无任何抗拒,宁和觉得很是费解,这是如何呢?无奈之下,宁和只好将那块太子袍上扯下来的绸布稍加清洗了一番,拧干后放在窗边通风处,想着等明日一早晾干了再给这小家伙包扎上吧,现在只好就这样先休息了吧。
小团绒乖巧的很,不过这时候夜已深了,眼看就要子时了,宁和躺下时,在枕边留了一块空地出来,然后又在床内侧留了一块空出来,宁和也不知道小团绒会不会伏在他身边休息,只是先给它留着吧。宁和这么想着,顺手把匕首放在了枕下就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