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平没有应声,自个儿喝了杯酒,开始专心地对付眼前的花生米。
“前几年有两个人找到我们家,县上那个部门的,说了我没记住,说是接到上.面转过来的检举揭发材料,前来调查了解情况。”
张叔平只觉得心嘡嘡地跳:“了解的结果怎么样吗?”
大妈平静地说:“确实不是材料上反映的那样,说你春平哥受了不白之怨人身不自.由,进而耽搁了你大姐的医治,你大姐才含.恨离世。当时你大姐已经是肝癌晚期,你春平哥被关三天跟你大姐的病情恶化没直接关系。”
“怎么能没有直接关系呢?春平哥受了无妄之灾,大姐受到惊吓,心理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引起病情的急剧恶化,这逻辑关系是完全成立的,再说早一天医治和迟一天医治能是一回事吗?”
大妈耐心地劝说:“疾病上的事,谁说了都不算,得由大夫说,他们去了人民医院调查,省人民医院还出了证明。”
张叔平一下泄气了。
朱老师接过话头:“叔平啊,你这说法和材料上的观点基本上一致,材料是以你春平哥的名义写的,调查人员也找你春平哥了解情况了,你春平哥承认材料是他写的。因为基本事实是存在的,包括案.件、大姐的去世,所以不存在诬告。但你春平哥私下里给我们说,材料不是他写的,还问是不是我们这边谁写的。这就让家里人猜上了,猜来猜去有两点是统一的,写这材料的人首先要有能力写,具备一定的文化程度;二是想写,对你春平哥特别是对大姐有很深的感情;三是敢写,写这样的材.料是要承担责任的,是有风险的。你说是谁呢?”
这样一说就越发不能承认了,让他们去猜,事情已经过去了。
“大妈,事情的因由是怎么一回事,春平哥的民办老师不是当得好好的,而且同大队里的那帮人也一直处得很好啊,怎么就成了那样的个结局?”
“事情的前前后后你大姐给我说了,那个结局也太出乎她的预料了,万万没想到成了那个样子,她也很后悔。”
“就是因为一顿包谷面饹荙引起的。有一个阶段,你们大队里的人到上庄浪沟办事,都喜欢到你春平哥家吃饭,说是你大姐的醋溜洋芋丝炒得很香,包谷面饹荙更是谁家也比不上的,那时的供应粮主要是包谷面还有红薯干。有个麻支.书你记得不?”
“怎么不记得,姓麻,又是一脸白麻子,都不知道该怎样称呼,春平哥的事就犯在了他的手里。”
“有一天他带人到上庄浪沟开会,说好了到你大哥家吃包谷面饹荙,饭点上去了你大哥家,你大姐端上来的不是包谷面饹荙,是酸菜面条,这几个人啥话都没说,一人吃了一碗饭就走了。晚上就把你大哥带到了大队里,说是上庄浪沟生产队丢了四个羊羔子,性质很恶劣,张春平是最大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