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余晖将草棚上的稻草映射出微弱黄光。
草棚也是简陋,棚下只有一张木桌,没有凳子,还有一个半人高的粥桶。
十几个僧人分布在四周。
这一个粥桶需要十几个僧人看护?
在王越看来不免有些好笑,但若非有心人也察觉不出什么异常。
“还真有布施的僧人。”
“这些僧人当真心善,也是我们运气好啊。”
“王虞候,我们不妨吃上两口再走吧。”
军汉们七嘴八舌说着,转眼已行至草棚前。
“这粥竟然还是新米熬的。”
王越朝着粥桶看了看,粥很稠,他多少有些意外。
这二龙山的僧寇倒也是下了大本钱。
那些军汉平日吃的也就是陈米。
他们押运生辰纲的这批军汉里只有那十位禁军是有月奉的,一月也不过三百文到五百文,额外还有两石陈米,有时是一石。日子过的是相当紧巴。
就是王越的月俸也只有两贯钱,当然平日里替梁世杰办差也是有些打赏的。
而且他先前变卖家产后也余下不少钱银,日子过得倒不像寻常军汉那般紧迫。
这趟差的公费也只够住宿和买些干粮路上吃,赏银自是得等完成差事之后才有,大多数人是不舍自费打牙祭的,现在能有碗免费的热粥,再配上点携带的干粮,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免费的不要白不要。
不少军汉眼巴巴的盯着王越,只等他应允。
这时一位僧人近前来。
“这位公人,贫僧是这二龙山上宝珠寺中的僧人,寺中住持怜众生疾苦,特命我等僧众在此施粥,你们不如吃上一口再走吧。”僧人说着,双掌合上,微微躬身,表情也颇为虔诚。
王越笑而不语,向他看去,这僧人面相和善,正常人都不疑有他。
可偏偏他就是那个不正常的,他知道故事中这二龙山上已经没有真正的僧人了,只剩那披着僧袍的强盗。
他也想清楚这第一次生辰纲被劫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金眼虎邓龙脱下僧袍后也没有立马下山劫掠,倒是有几分聪慧,让寺中僧人假意布施,在这粥中投入那蒙汗药。
在这个时代僧人还是比较受人尊敬的,起码不会怀疑他们有什么坏心。
如此一来便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将来往的行人、客商一网打尽。
只要不留活口,不让消息传出,他们就能一直披着这身皮作恶。
这应该也是生辰纲第一次被劫后没有探到半点消息的缘故了,谁也不会将这等事怀疑到一群和尚头上。
至于说这时这些僧人还没有落草,当真在行好事的可能性那是半分也没有。
这邓龙若是有布施新米的钱财,又何至于落草为寇。
王越倒是不担心错杀了良人,只在心中思虑一番对策。
眼前僧寇不多,也就十几个,拼杀起来问题是不大。
但他们肯定是有所准备了,若是当面道破,军汉反应不及再放跑几个僧寇上山去给那邓龙报信,等他带人追上来,那更是一场恶战。
王越思虑许久,却没有想出太好的办法,实在是时间太紧迫了,也有些紧张导致的。
队伍中的军汉见王越久久不曾发令,也是多有不快,心里只想着这虞候当真不爽利,自己腹泻一日耽搁了行程,却不愿让他们这些苦命人停下喝碗热粥,一时间议论纷纷,十分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