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身影头戴硬质圆帽,身材魁梧,面如黑炭,眉毛粗浓,表情肃穆。
他们像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但却没有长到吓人的舌头。
九幽行者起身向黑白二人躬身施礼道:“此下九界冤魂,于人间作恶,某顺路押来,现交与二位”。
黑白二人连忙还礼:“您老辛苦,我等定将鬼魂完整押至冥府”。
九幽行者化作一阵风消失在石殿中,束缚住杨玉环的红色丝线也随之消失。
白色人影细细打量杨玉环:“果然是下九界凡人的冤魂”。
“这冤魂一身怨气如迷雾绕身,重重不散,那浊气之界,怎能凝聚出怨气如此浑厚的冤魂”,黑色人影不解地问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走,押它去阎罗殿”。
一根黑色锁链出现在黑色人影手中,它操纵锁链穿过杨玉环的锁骨,折返回来又穿过另一侧锁骨,白色人影抓住锁链另一端,他们就这样牵引着杨玉环往佛像走去。
杨玉环感受不到疼痛,只是锁链传来的冰凉的寒意让它无法使出任何力量抵抗,只能任由牵引踉跄着往前走。
佛像好似虚影,他们穿过佛像,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脚下是一块红黑色的岩石,岩石外有一座铁索桥,桥下是奔流着的血红色岩浆。
好像是在一个活火山的山体中,但无法从奔流的岩浆中感受到任何温度。
过了铁索桥,有一条约五六米宽的路,路的两侧是悬崖,悬崖下依然是火红的岩浆。
大路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铁索桥连接,不时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身影从桥上过来。
有和他一样被锁链贯穿押解的鬼魂,也有自己独自一鬼浑浑噩噩往大路去的。
押解鬼魂的鬼差五花八门,有青面獠牙比鬼更像鬼的不知名生物,有的就是一副骷髅手持一把大刀,也有体型似壁画里钟馗的魁梧汉子。
它们押解的鬼魂反倒大都还是人型,只是穿着大有不同。
一丝不挂、身着古代官服、某种未来科技的机械甲胄,等等,不一而足。
杨玉环看看自己,发现他被一团黑雾环绕,看不出具体穿了什么服饰。
从铁索桥过来,最终都会往一个方向汇聚。
众鬼走在大路上,没有什么交通规则,只是机械往前走,没有任何声音。锁链间发生碰撞只会冒出些黑气,也不会发出声响。
杨玉环虽没再被缝住嘴,但依然不能言语,好像有什么力量使他忘记如何言语。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木然地向前走。
大路越来越宽,路上的鬼也越来越多。数不尽的动作僵硬的鬼一起行动,很像末日电影中丧尸围城的画面。
当大路发展到有十余米宽时,开始变窄,大路两侧出现许多铁索桥,但方向却与此前的铁索桥截然相反。
有的鬼魂被牵引着走上铁索桥,去向不明。
杨玉环还在向前走,大路又恢复到五米宽,押解他的鬼差依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鬼魂不知疲倦,可以不眠不休,一直走下去。
又过去很久,一个威武的城门出现在眼前,城门头正中上书:“闵灾”二字。
城门没有门,只是一个空空的大洞,两个鬼差牵引杨玉环入了城。
城中正在大搞基建。有的鬼魂在铺路,有的鬼魂在拆路,奇怪的是,拆掉再铺上的路与拆掉前的路并无二致,它们似乎是在为了拆路而拆路,为了铺路而铺路。
到了城中又看到,刚刚许多鬼魂从城门背着石板来城中,而城中又有鬼魂背着石板去城门,它们背的石板,一样的大小,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材质。
一个鬼差监督三个鬼魂,干活的鬼魂略有偷懒便会被监督的鬼差鞭挞。被鞭挞的鬼魂会冒出一缕黑烟,那缕黑烟像是活的般自然而然地钻入鬼差的鼻子中。黑烟进入鬼差鼻子后,它们都会机械地朝天嘎嘎笑两声,好像是为了能够奴役其它鬼而感到兴奋。
鬼差都戴着高高的尖顶帽子,那帽子几乎有半人那么高。但它们无论如何剧烈的摆动身体,那高帽都好似被黏在头上,不会摇晃,更不会掉落。
在劳作的鬼魂时不时会发出低沉的“哦嗯嗷啊”的低吼声,像是在痛苦地呻吟,又像是在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