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瞅瞅那一匹。啧,这匹马鼻子方鼻小耳,按道理说应该是好马啊?这怎么看着无精打采的?贺六浑!这匹你等会可得好好掌掌眼!这马有的卢的潜质啊!”
……
高欢见侯景自从走进马市,就对他们所有遇到过的马几乎全部品评了一遍。
那是走一路品评一路,而且在侯景的口中,这些马就没有一匹不像是好马的。
直到一匹一眼能看出的驽马都被侯景说成:“鼻大口方,有千里马之资!”的时候,高欢终于忍不住低声斥道:
“我以前教你相马术的时候,也没发现你相马能相的这么离谱啊!你说的那匹千里马,刚才另外一个客人相马时你注意到那匹马的牙齿没有?那至少都是十五年的老马了!还千里马呢,那匹马能不能驮的动你都是个问题。你等会就不要说话了!白白的让马贩子嘲笑咱们土包子!”
侯景正在兴头上,闻言登时窒了一下。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高欢此刻面无表情,就把话咽了下去。心里嘀咕道:
“我就是按你教的相马要诀去看的啊,那匹马一看就是千里马啊。你瞅这鼻子、这耳朵,这和千里马形容的一模一样啊……”
高欢不知道在他身边就有一个按图索骥的活例子,估计此刻把一只蛤蟆放到侯景面前,只怕他也会说声:“口敞色亮、目如垂铃,这是骏马呀。”
突然,高欢停住了脚步。紧跟在他身后,还在琢磨自己的相马术哪里不对的侯景一个躲闪不及撞在他身上。
“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别说话!”
“呃……”
侯景莫名奇妙,但还是听话的闭上了嘴。
高欢朝侯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向右边:
一位面色凶厉的年轻人正在和面前一个身穿皮毛制成的窄袖绔褶,戴一顶尖顶帽的匈奴老人言辞激烈的说些什么。
年轻人语气蛮横道:
“你这匹马今天卖不卖我都要定了,小爷我看上你的马是你的荣幸!我劝你别不识好歹!”
老人佝偻着身子,满脸风霜让人难以判断年龄,此刻正神情恭顺道:
“这位公子,不瞒你说,这匹马是老儿卖来救命的。我家婆子突发恶疾命在垂危,家里现下什么都没有就只剩这匹马了。此刻正等着老儿卖了这匹马好延医救治啊!”
“哼!你莫要看我年轻,就故意拿假话哄骗与我!再说了,这匹老马我给你一千钱已经够多了,你看看这东市还有人能出比我更高的价钱吗?”
“公子!我这匹马是正值壮年啊,怎能说老马呢。再说公子,这一千钱……”
年轻人冷喝一声:
“我看你不过是看我年轻想多讹诈我些银钱罢了!小爷我说了,这匹马一千钱,你爱要不要!”
侯景脾气暴躁,又见这年轻人说话趾高气扬,当下就要上去捶这年轻人一顿。
东市马的价格平均都得五千钱左右,这人一千钱就想夺人家的马,还以势压人让其他人不敢出价。尔母婢也,今天锤不死你算你侯景爷爷无能!
高欢伸手拦住正在心里怒骂年轻人的侯景让他稍安勿躁。随后对面色悲苦的老人朗声道:
“老丈,贺六浑要买你的马,出价一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