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中盛满了药浴,袅袅热气升腾,药香馥郁却又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古怪,名贵药材在热力的催发下,药性丝丝缕缕地往他毛孔里钻。
甫一入桶,滚烫的水温激得徐天意差点叫出声来,那热度仿若要将他的皮肉瞬间烫熟,可渐渐地,在煎熬之中,体内似有丝丝暖流涌动,原本堵塞、仿若被烈火炙烤得干涸的经络,竟有了些许疏通之感,好似久旱逢甘霖,干涸的河道迎来涓涓细流。
随着暖流愈发充沛,游走全身,徐天意的意识也慢慢清醒了几分,刺痛感接踵而至,他咬牙强忍,额头冷汗不断冒出,和桶里蒸腾的热气混作一处。
霍雨瞳手持笔记,目光紧紧盯着徐天意,手中笔不时落下,记录着他细微的反应变化。
她素手轻抬,又往药浴中添了几味药材,药汤颜色瞬间变幻,由原本的琥珀色转为深褐,气味也愈发浓烈刺鼻,徐天意只觉体内那股药力变得汹涌狂暴,痛苦再度加剧,却也能清晰感知到药力在冲击着体内顽固的阻滞之处,每一次冲击都伴随着蚀骨剧痛,可经络也在这般锤炼下,愈发通畅。
如此反复折腾了数日,徐天意每日都在药桶与床铺间辗转,被痛苦反复折磨,却也能感到自身力量在暗流涌动,悄然积蓄。
只是,每日先是要喝下那古怪的药,同时扎那又长又多的针,徐天意只能是心中瑟缩的被迫接受这一切。
霍雨瞳在那徐天意在药浴桶中哀号的时候,只是坐在一侧,拿出一个本子,翻开,在本子上写下“经络开脉完成度40%”,那字迹刚劲有力,透着她一贯的冷静与笃定。
然而,这日,徐天意从睡梦中惊醒,便发现他睡的有些晚了,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那平时这个时间来扎针喂药的霍雨瞳。
闻到那惯弄药浴的地方传来浓重的药与血腥味,徐天意心间惴惴不安。
甫一抬眼便瞧见赵叔站在床边,以往冷峻的脸上此刻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决然。
还没等徐天意反应过来,赵叔俯身抱起他,大步迈向一处他从未去过的偏房。
房门推开,一股子浓重血腥味扑面而来,徐天意心头猛地一紧,待看清屋内情形,顿觉头皮发麻。
屋子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石桶,桶下还有焰火炙。
桶中液体黏稠泛红,仿若鲜血,还翻滚着滚烫的气泡,药味在血腥气息裹挟下,浓郁得近乎令人窒息。
徐天意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挣脱赵叔的怀抱,可赵叔手上力道极大,丝毫没有放松,“扑通”一声,将他狠狠丢进那桶中。
刹那间,前所未有的剧痛如汹涌浪潮般席卷全身,每一寸肌肤似被利刃切割,又被烈火灼烧,徐天意张嘴欲喊,却被那滚烫刺鼻的药汤呛得咳嗽连连。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这痛楚生生折磨致死之际,体内沉寂已久的武魂竟不受控制地自行涌现,那原本虚幻的武魂,此刻化为实体,一个仿若小太阳般炽热、光芒耀眼,一个恰似清冷月亮,散发着幽寒光辉,静静悬于他身旁,被桶中血气氤氲环绕,似在汲取这血腥药力,又似在以自身之力抵御外界剧痛。
徐天意沉浸在这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中,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恍惚间,他瞧见霍雨瞳走进屋内,身姿依旧挺拔冷傲,她目不斜视地盯着木桶中痛苦挣扎的自己,手中笔快速记录着武魂显现后的种种细节,对他的惨状仿若视若无睹。
“哼,撑过这关,你才有资格迈向更强之路。”霍雨瞳清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不带丝毫情感,如同宣判命运的判官。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徐天意在极致痛苦中慢慢适应了那桶中药力,身体似在浴血重生,原本绵软无力的四肢,竟渐渐有了雄浑力量滋生,每一次细微的力量涌动,都伴随着筋骨的胀痛与舒展。
他知道,自己正处在破茧成蝶的关键节点,无论这过程多么惨烈,都唯有咬牙坚持,方能在这玄幻且残酷的斗罗大陆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摆脱被他人掌控、随意摆弄的命运,哪怕前方荆棘满布,也只能披荆斩棘,奋勇向前。
兽血在翻滚,好似,徐天意那翻滚的不甘的心。
同时,翻滚的是天下不甘人的心。
霍雨瞳在一旁得意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