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知多远，众人再也看不到太阳石的光了，这才发现自己方才一直笼罩在太阳石给予的温暖中。当下到五甲板和六甲板的时候，真正的寒冷便逐渐从四面八方袭来。它并不是像南方冬季那样一点儿一点儿侵蚀到人的肌肤和骨头中，而是直截了当把人冻透。

拉森迪克刚下到五甲板，就大声喊道：“真冷！”

随着他的声音启动的不是暖气，而是一盏盏柔和的水晶灯。就像刚才的太阳石一样，光是金银交织的，像是沙子一样流泻在空气中。

奥莉妮亚忽然说道：“这儿没有灰尘。”

查兰特听了，蹲下来摸了摸略带弹性的甲板：“地上也没有。”

蒙瑞仔细地观察着各处舱门，这里的指示牌上用的虽然还是芒夏大陆通用语字母，但拼写的已经是埃米林语，有“储藏室”“变电站”“交换间”“鱼雷室”“弹药库”，等等。

他马上反应过来，指着其中一个大舱房说：“这里，上方是炮弹库，这一层是常温储藏间和冷库。可是，为什么鱼雷要安置在下方？”

查兰特猜测着说：“或许，空艇的鱼雷不需要像舰船那样安置到上层？”

蒙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应该是吧。”

“所以这里是储藏室。我们要进去吗？”拉森迪克握住旋开舱门的转盘，拖着声音向众人发问。

查兰特想了想：“常温储藏间的话，应该没什么吧。”

于是拉森迪克用了个巧劲儿，打开了开门的机关（蒙瑞走上前帮他，他的脸色更臭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又一条甬道，两边有许多条立柱，而且里面比刚才还冷。舱壁上趴着众多通气管，有些是有空气流通的，有些是传送文件的真空通气管。在这些通气管边上，还缠绕着许多电缆。五个人心里发毛，还是一气走了下去：蒙瑞走在最前面，然后是查兰特，拉森迪克，奥莉妮亚，由卓林妮断后。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奥莉妮亚小声说：“我好像有些转迷糊了……”

这是事实。她挫败地想。如果要成为应急班的一员，她就必须对水银号了如指掌，怎么能才转了几个舱室就迷路了？

她必须克服这个。

忽然，走在她前面的查兰特停住了脚步，想着心事的奥莉妮亚一头撞在他的后背上——她都忘了这是第几次撞在他身上了——他闷哼了一声，不过没有说什么，只是举起左臂，左手握拳，表示“停步”。

蒙瑞神秘地蹲下身子，听了听地面附近的声音，又站立起来，把耳朵放在舱壁上仔细听了听。

“我好像听见有个人在讲话。”他压低声音对大家说。

“你正常说话就好，因为平时除了查克，我们都听不见低处的声音。”拉森迪克仍然挖苦地说。

蒙瑞非常紧张，也没有计较拉森迪克讲的话。

“拉森迪克·卡德。”他严肃地说，“还有大家，先别出声，仔细听听。”

奥莉妮亚立即竖起耳朵细听，除了颇有韵律的机器动力声，她什么也没听见。她又看向卓林妮，对方也是一脸茫然。查兰特推了一下眼镜，耸耸肩。拉森迪克则根本没有特地去听任何声音，他还故意在原地踱来踱去，很重地踏着甲板，脚步声经过舱壁的放大和反弹，形成了更大的回音，像是一群人沿着甬道跑步前进似的。

蒙瑞皱起眉头：“你搞什么鬼！”

拉森迪克不屑地说：“明明什么也没有，是你搞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