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员再一次到齐后,水银号又重新升上空中。这艘飞空艇一直在云层中向西北方向潜行。没人知道玛丽莎是怎么处理和西赫洛的纠纷的。他们看到的是她打了个报告,埃米林-赫洛防区司令和埃卡-卫士敦防区司令都出面了,一起去了阿尔尼首都亲自和阿尔尼军方聊了聊,竭力证明这件事是四艘西赫洛空艇误伤友军,寒冬游骑兵的水银号只是恰巧出现在了交火现场。罗维德·克劳斯舰长接受了埃米林外交人员的调查,一阵调查后也没有下文了。
这些都是在飞行途中进行的。水银号送完最后一班列车,又得到了新任务:尽可能多地帮助东赫洛平民治疗瘟疫与茧蛹病,竭力争取双方军队的配合,维持秩序。准备到指定的地点接收星堡送来的茧蛹病抗生素。
在空中,艇员们看到了战争进行的情况:乔格亚的方向一直传来隆隆炮声,在战线西侧,正在进行装甲车之间的激战,东、西赫洛士兵正在争夺村庄、桥梁和城镇。从空中俯视,能看到装甲车前行时的路径。有一队东赫洛兵沿着铁路防守,铁轨上架起了工事,甚至有一段已经被炸坏了。
随着水银号的航程逐渐接近战线,炮声变得越来越频繁。飞空艇停在地面时,甚至还能感受到重炮轰击时产生的剧烈晃动。从九月二十日一直到十月初,雨就没有停过。埃卡“援助”的燃油装甲车不停地碾过地面上的泥水,雨水拖慢了双方的进攻速度,使本就胶着的战况更加胶着。由于秋收被打断,粮食送不出来,都糟蹋在地里。东赫洛平原的各条铁路马上被炸成了七扭八歪的炸拧结面包,原本要利用铁路运输的物资,就一股脑在平原上摊开了。在水雾中,双方的运货马车和油车不断地、目空一切地朝前走,不时有累死的马倒在地上,它们也就倒在那里了。货车后面跟着步兵,他们光是为了赶到战线上就已经连续几星期不换衣服、不换鞋袜。有些人的脚甚至在还没到前线时就开始生起了烂疮。坐在炮车上的炮兵不时朝走路的人骂几句,催他们赶快动起来,不要挡路。炮车也是步履维艰,不时就会陷进泥里,必须垫一些沙袋,甚至被褥才能将其解救出去。
车队的尽头是被炸烂了的村庄和田地之间的战壕。到了这里,人们每天的生活除了睡觉,就是嚼着泡了雨水的干粮,抽烟,聊政治和女人,在单薄的衣服里塞报纸或纸壳,对着雨雾后面不知在何处的敌人开枪。当远处战线上出现火炮轰击产生的红光和浓烟,战壕里便会同时响起欢呼和咒骂。不过,双方的军官们都心知肚明:再过两个月,士兵们就会习惯,进而失去对得到增援的信心。
“这是一场现在进行的过去式战争。”有一位阿尔尼战地记者这样写道,“东赫洛比西赫洛稍胜一筹的只有士气。”
进入十月后,人们绝望地发现,本来到十月就应该能打住的秋雨依然在淅淅沥沥地浇灌着东赫洛,好像要把这片土地上大大小小的沟壑全部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