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非烟笑道:“可是师父却单单收我为弟子,可见我的天分并不在乔大哥之下。
老者叹道:“乔峰在思过崖月余,我看他平日只是使掌炼气,于剑法一道并无独钟。你昨日随口一句,点明了武功恒有破招的至理,与本门的无招胜有招竟有异曲同工之妙。故此我便觉你与独孤九剑有缘,想来自己年事已高,若这路天下无双的剑法就此断绝,恐再无面目于地下去见师父和独孤前辈。故此收你为徒,你天分虽是上佳,终不如乔峰远甚……”
曲非烟撅嘴道:“师父如此看不起弟子,就不怕弟子把这什么独孤九剑练得不三不四,反而大大折损了祖师前辈的威名?”
老者哈哈一笑,拍拍曲非烟的头道:“谁说师父看不起你,你天分之佳,在为师所识人中,可排入前五。只是乔峰那小子天授神武,恐怕只有当年的独孤前辈方能与之比肩。不过,你有三样长处,单以修习独孤九剑而言却是乔峰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一是性情跳脱不拘一格正是独孤九剑所求的资质;二是武功低微未曾定型,修习独孤九剑并无障碍(曲非烟气道:武功低微有什么好夸耀的)”
“第三嘛,便是我也未曾想到,你琴艺已近乎道,听辨算法神妙至斯,于独孤九剑相辅相成,日后或能攀上剑术巅峰。”
曲非烟喜道:“我这般厉害,日后比之乔大哥又能怎样?”老人道:“练成第七剑破掌式之前自然远远不及,练成第七式后便可一较高下,若真有缘练成第九式破气式,纵然乔峰是武神复生也未必能胜得过你。”
曲非烟喜悦至极,蹦蹦跳跳地下山练剑去了。老人微微摇头,他本是华山剑宗高手风清扬,机缘巧合之下学得独孤九剑,从此无敌于江湖。只可惜人心之诡诈远胜于剑法,剑气之争中他被骗往江南成亲,回来之时剑宗高手早已尽数认输自尽了。痛悔之下绝迹于江湖,隐居在思过崖。
刘曲两家移居逍遥林与他比邻而居,一日偶然见到曲非烟,心中惊异至极。风清扬除剑法之外,平生最为自傲的便是相人之术。他观曲非烟本是年少夭折之相,移居华山之后居然每日气象变幻,如今非但生机勃勃更有一飞冲天的气韵。后来见到乔峰,观知此人神武天授却劫难重重,最终或者活不过三十五岁。然则当乔峰、曲非烟立于一处时,却见二人气运相辅相夺,再也看不清未来如何。
乔峰到得山下,传达师父所命,众弟子均是大喜。乔峰虽是岳不群的弟子,一身武功却似有天授,旁人一生磨砺也未必精纯的武功,他一学就会一练即精。十六岁那年岳不群将华山派无上秘籍紫霞功传与乔峰。乔峰于浩然洞闭关三月,出来时竟得紫霞大成。随即与岳不群相互印证数日,岳不群紫霞功亦得中成。他自知限于资质,再难寸进,也便不再强求,只是对这个弟子更为器重,令他行走天下,博采众长,却不可扬名立万。乔峰闯荡江湖十年,回得华山却不再轻易施展武功。除了将华山派十七路剑法,拳法一一修订,去芜存菁,便是指点师弟师妹武功。大凡经他点拨者,无不进益非凡。故此,华山派中大师兄的威望比之师父不遑多让。师父不在,乔峰代理掌门自是水到渠成,天经地义。
然则,人人盼着得到大师兄指点,小师妹却偏偏避开他,独自拉着林平之练剑。乔峰心知大丈夫疏豪磊落,何必耽于情爱。既然师妹另有所爱,自己自当成全。可惜虽做此想,心中却仍不免苦闷,毕竟他只是未及而立的青年,如何能真个拿得起放得下。此时乔峰枯坐在剑气堂中,脑中却尽是这些时日小师妹与林师弟亲密练剑的身影。那一颦一笑,暗度秋波直与当年无异,然而眼中人却非自己。
忽听有人怒喝一声,似是比武打出了火气,乔峰急忙出门观看。却见演武场中陆大有鼻青脸肿,持剑怒指林平之。岳灵珊拦在林平之身前,道:“六猴儿,明明是你比剑输了,岂能这般凶强霸道!”陆大有气急败坏道:“你,你,我问你,姓林的入门不到半年,这招有凤来仪却是如何学来的?”岳灵珊道:“半年又怎样,只要悟性高,半月也能学会。当年大师兄学这招怕是用不了半日。”陆大有气极反笑,道:“拿这小白脸来比大师兄!亏你说得出。我陆大有就算真是只猴子,也知道咱们华山离不开大师兄,这小白脸只是托庇于华山的一只丧家犬罢了!”
岳灵珊气得浑身发抖,道:“好好好,华山派今日真个姓了乔了,小林子你也不必留在这里。我送你回福建老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