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外侯家集,时近夜半。严铁匠的铺子依然炉火明灭,金铁交击之声不绝。只是平日多只是严铁匠一人做工,此时他身前却站着一个紫面长髯的汉子,双目正盯着铁锤起落,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片刻之后,紫面汉子拱手道:“在下襄阳关天霸,特来拜访镇魂锤严罡严大侠。”
若有江湖人物在此,听闻此语多半要吃上一惊。原来这关天霸实是襄阳成名的高手,一柄断岳刀打遍两湖从无败绩。故此得了个百胜刀王的绰号。更有好事者说他是三国关云长后人,武圣血脉岂非无敌?
关天霸原也是颇为自负。数月前“神通榜”横空出世,关天霸本以为自己纵非天下第一,前十之位总不会差。不想一路看去,竟在倒数第三的九十八位上见到自己大名。而位居八十五位之人距自己不过十数里之遥,居然还是个铁匠。关天霸顿觉受辱,连夜快马出城寻到铁匠严罡。
“小人早已退出江湖,现下不过是个铁匠。担不得大侠之名,亦不敢受关老爷之礼,关老爷若无他事便请回吧。小人今夜还有十二把菜刀要打。”严铁匠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关天霸适才观看严罡打铁,出手稳健,落锤精准,已知此人必是高手无疑。但自负刀法天下无敌,并无惧意。更兼急于验证“神通榜”之谬,唯恐严罡不肯比试,遂抽出断岳刀,喝声“请指教”便使出成名刀法“破阵廿七杀”起手势“北风卷地”。倏然间,室内劲风骤起,炉火腾高数尺。接着一招“雪花遮天”,片片刀光自天扑落,如漫天飞雪般罩向严罡头顶。
严罡却似毫不在意,铁锤抡处一道乌光,叮叮不绝,已将刀光迫散,最后当的一声,依旧打在砧板刀胚之上。关天霸方才出刀存了试探之意,并未施展十分功力。然则严罡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着实激怒了他。随即刀光霍霍尽是杀招。严罡随手接架之余尚不忘打铁,片刻二人已交手廿余招。
关天霸施展出第二十六招“八方夜雨”身形围绕严罡疾奔,断岳刀更是披、削、斩、刺自四面八方攻来。严罡落锤也已不似初时那般从容,打铁之声时轻时重,时快时慢,刀胚却已渐渐成型。听着锤声,关天霸头上血脉贲张,心里烦恶异常,猛提一口气,使出最后一招“十面埋伏”,身形更快了一倍,钢刀铺天盖地劈出。严罡亦是一声大喝,铁锤连画七个圆圈,荡开刀锋后在砧板上连击七下。
关天霸心头如同连受七记重击,顿时明悟:原来锤声高低快慢竟能牵动心神,怪道他外号“镇魂锤”。想到此处,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嗤的一声,砧板上那把方才成型的菜刀泛起一片血光。一番比斗,严罡左手持定火钳纹丝不动,右手接架之余由自不妨打铁,就算没有关天霸最后喷出的一口鲜血,二人高下也是一目了然。
关天霸惨笑道:“排名九十八远远不及八十五,那神通榜果不欺人……”
却听一个清脆的声音笑道:“那可未必。”继而“铮、铮、铮”三声琴响。严罡面色陡然一变,挥锤猛砸砧板。
关天霸退后数步,坐倒在地。微一提气,便觉琴声催动内力,血脉几欲炸开一般。顿时头昏眼花浑身瘫软。心中忽然想起神通榜中排名第二十六的黄钟公,有一路“七弦无形剑”能以琴声克敌,对手内力越高,所受感应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