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法租界,一座典雅的西式洋房内。
沈若兰正在书房里研究一份法律文书。这是一份关于康济堂在云南、贵州两地矿产开发权的详细合同。她手中的钢笔在文件上轻点,每一下都仿佛在敲击程远山的命门。窗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她精致的旗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书房里陈设雅致,红木书架上摆满了中外文献,一尊青铜花瓶中插着几支傲雪寒梅,暗香浮动。墙上挂着一幅《兰亭集序》的摹本,笔走龙蛇,气韵生动。
"夫人,"管家送来一杯热茶,"律师团队已经准备就绪。周律师说,这次的诉讼材料已经准备得万无一失。"
沈若兰放下钢笔,望向窗外浓重的雾霾。她的目光穿透迷雾,仿佛能看到远处程远山此刻的表情。这个男人,多年来一直在商场上恃强凌弱,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打压对手。但这一次,她要用最光明正大的方式,将他击垮。
"是时候出手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让我们看看,程远山在法庭上还能耍什么花招。"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老周,启动我们准备已久的法律程序。记住,这次要让对方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管家默默退下,心中暗暗惊叹。这些年来,他亲眼见证了沈若兰的成长。从一个商界名门的遗孀,到如今叱咤风云的商界女强人,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稳健。特别是这次对程远山的反击,更是显示出她高超的谋略。
沈若兰站起身,走到墙边的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取出一叠文件。这些都是这些年来她暗中收集的证据:程远山在合同上做的手脚、他与地方官员的权钱交易记录、违反矿产开采规定的证明......每一份都可能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上海市高等法院。
程远山面色阴沉地看着手中的传票。康济堂以合同违约为由,对他在西南的几处矿产提起诉讼。更令他心惊的是,诉讼文书中列举的证据详尽而确凿,显然是经过长期布局。
他坐在豪华的办公室里,手中的雪茄已经燃尽,却浑然不觉。办公桌上散落着各种文件,都是关于这次诉讼的材料。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催命符,提醒着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程总,"他的法律顾问林律师擦着汗说,"这次对方准备得很充分。他们不仅抓住了合同中的漏洞,还收集了大量我们违反环保法规的证据。最关键的是,他们选择的时机太巧妙了。"
程远山狠狠将传票摔在桌上:"该死!沈若兰这个女人,居然用这种方式来对付我!"他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她以为仅凭这些就能奈何得了我吗?"
林律师欲言又止。作为程远山多年的法律顾问,他太清楚这些证据的分量了。特别是那些环保违规的证据,一旦公开,不仅会影响诉讼结果,更会严重打击公司的声誉。
"程总,"他斟酌着说,"我建议我们尽快与康济堂方面接触,看看能否私下和解。"
程远山猛地转身:"和解?那不是等于承认我们做错了?"他冷笑一声,"告诉你,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沈若兰这是在逼我。"
就在这时,秘书匆匆走进来:"程总,刚刚收到消息,云南那边出问题了。"
与此同时,云南大理。
马万里正在自己的私人别墅里接待一位特殊的客人。来者是英国领事馆的商务专员詹姆斯,他带来了一份关于矿产开发权的投资意向书。
别墅的会客厅装饰着浓郁的中西合璧风格,精美的青花瓷器与欧式油画和谐并存。窗外是苍山洱海的秀丽风光,但此刻,屋内的气氛却异常凝重。
"将军,"詹姆斯彬彬有礼地说,"我们对这片区域特别感兴趣。"他指着地图上一处标记,那正是天宝山一带的矿区。
马万里的表情变得严肃。那里正是他答应支持程远山的矿区之一。如今英国人突然表现出兴趣,这绝非巧合。他太了解这些洋人的做事风格了,他们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詹姆斯先生,"马万里慢条斯理地说,"这个地区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
詹姆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将军,我们已经知道程远山先生目前面临的困境。相信您也不希望被卷入这场纷争吧?"
马万里心中一凛。英国人这是在暗示什么?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与程远山的秘密协议?
"我们的提议很简单,"詹姆斯继续说,"英国驻华商会愿意投入大量资金,帮助开发这片区域。当然,这需要将军的支持。"
马万里端起茶杯,目光深邃。他清楚,这是一个关键的抉择时刻。继续支持程远山,还是接受英国人的橄榄枝?
当晚,马府内院。
"将军,"心腹副官张明远低声说,"程远山那边一再催促我们表态。他说如果我们这时候撤backing,等于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马万里站在庭院里,望着远处的山影。夜色已深,但他的心思比这夜色更深。抽着雪茄,目光深沉:"告诉他,此事需要从长计议。现在的局势太复杂,不能轻举妄动。"
张明远犹豫了一下:"将军,我听说上海那边..."
"我知道,"马万里打断了他的话,"沈若兰这步棋走得很高明。她不仅用法律手段困住了程远山,还拉来了英国人施压。这个女人,比我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上海浦江边,一艘豪华游轮上。
沈清韵正在与几位银行界的大佬谈判。游轮在夜色中缓缓前行,浦江两岸的灯火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构成一幅绚丽的画卷。
她优雅地坐在真皮沙发上,一袭墨绿色旗袍,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谈吐从容,笑容恰到好处,完全看不出这是一场关乎生死的谈判。
"诸位,"她轻声说,"相信大家都收到了法院的消息。我希望在这个关键时刻,各家银行能够保持理性。"这番话的弦外之音很明显:程远山的产业已经岌岌可危,不要轻举妄动。
工商银行的李行长皱眉道:"沈小姐,程远山毕竟是老牌商人,在沪上根基深厚。这次的诉讼,会不会..."
"李行长,"沈清韵微笑着打断他,"正因为他根基深厚,所以我们更要谨慎。这次的诉讼不是简单的商业纠纷,而是关乎法治和商业道德的大事。"
她端起红酒杯,优雅地抿了一口:"更何况,各位也都清楚,一旦开庭,那些证据公开,影响的可不仅仅是程远山一个人。"
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在座的几位银行家都神色一凛。他们都明白她话中的含义:程远山这些年来在西南的矿产开发中,没少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一旦这些事情曝光,恐怕会牵连到不少人。
宁波路,一家私人会所。
宋玉芙看着最新送来的情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她没想到沈若兰会选择用法律手段来对付程远山。这个女人,果然深藏不露。
会所里装饰考究,古色古香的屏风上绘着精美的山水画,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宋玉芙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的茶杯已经凉了,却浑然不觉。
"查清楚了吗?"她问道,"那份合同的破绽是从何而来?"
下属恭敬地回答:"据说是程远山当初为了省事,在合同细节上偷工减料。他没想到沈若兰会留意这些细节,更没想到她会等这么久才动手。"
宋玉芙冷笑:"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程远山这些年来,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商场上的老狐狸,却不知道在他眼中的弱女子,早已经把他的每一步都算计进去了。"
她转向下属:"通知下去,让宋家的人暂时按兵不动。现在这个局势,我们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夜幕降临,听雨轩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