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水嘴角抽搐,一脚踹在贾东升的屁股上。
“进厂还不行,还得进加工车间,你以为轧钢厂我家开的啊?”
贾东升预判到于德水会动手,巧妙躲过这一脚。
“轧钢厂不是您开的,但是您说话就是好使。”
“那天您可是答应我了,只要我赢了,您就帮我一个忙。”
“我是您唯一的徒弟,淮茹是我唯一的媳妇。”
“我给您唯一的徒弟媳妇找份工作怎么了?”
“如果您怕占用别人的用工名额,那就让她只干活儿不拿工资。”
“这样您就不用担心别人说您走后门了。”
贾东旭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嚷嚷,就是要让于德水没有退路。
这个时候轧钢厂还是娄家的,申请用工名额还不是娄家一句话的事儿。
反正贾东升把问题摆在这儿了,解不解决就看于德水的了。
如果他不答应,大家一定会说他言而无信。
可若是答应贾东升,又怕有人在背后说他给徒弟走后门。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贾东升才不管他怎么想呢,想太多容易猝死。
“我试试吧!成与不成我不敢打包票!”
最终于德水还是妥协了,打赌输了,头也磕了,茶也喝了,徒弟都收了。
徒弟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个忙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因为这个年代的师徒如父子,甚至远超一般的父子关系。
于德水收贾东升为徒,一个徒弟半个儿,秦淮茹就是他儿媳妇。
所以这件事儿变成了他的家事儿。
既然是家事,于德水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干脆现在就去找厂长,厂长不批就直接找娄董。
贾东升在车间等他的好消息,于德水去办公室找厂长。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于德水回来了。
“师父怎么样?”
贾东升有点儿紧张。
于德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回头拿着这张纸条带你媳妇去办手续就行!”
贾东升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急忙揣兜里。
于德水继续说道:“按理说学徒工是没资格选车间的,分配到哪个车间就去哪个车间。”
“厂长听说我已经收你为徒了,就答应让你媳妇直接来加工车间。”
“工资直接按十八来算。”
贾东升点头如捣蒜,“师父我就知道您一出马一个顶俩!”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此时不拍马屁更待何时。
要知道此时的工厂学徒工的学徒期一般都是三年。
第一年每月14元,第二年16元,第三年18元。
厂长直接给秦淮茹按每月18元计算,相当于直接给她第三年学徒工的工资。
每月多拿四块钱,并且少走两年弯路。
千万不要小看每月多拿这四块钱,4块钱相当于两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呢。
和于德水打赌赢了,正式成为于德水的徒弟,未来必将继承他的一身本事和人脉。
顺便让师父帮忙解决媳妇的工作问题,顺带也将媳妇的户口问题给解决了。
众所周知,四九城在五一年以前,对落户管理的比较松懈。
等到五二年以后落户管理逐渐严苛,想要在京城落户十分困难。
而当时的落户条例规定,结婚无特殊情况不准迁户口,而子女的户口跟随母亲的户口。
也就是说,如果秦淮茹不能在五一年年底之前落户四九城。
日后她和贾东升的孩子都得跟秦淮茹一样落农村户口。
等到五三年开始实施票证,他的老婆孩子都没有办法享受城市户口的待遇。
定量是城市户口最重要的待遇之一,没有定量只能买高价粮。
少则翻一倍,多则三五倍,最高峰可达八倍以上。
贾东升既然知道不落户的后果有多严重,自然要提前给媳妇落户口。
而落户口最好的方式便是让秦淮茹进厂当工人。
这也是他想让秦淮茹进厂的主要目的。
于德水安排贾东升跟那些入职两三年的学徒工一起干活儿。
让他从最基础的东西学起。
不是于德水不想让他跟着自己,而是他现在对钳工一知半解。
跟着于德水也学不到东西,或者说也学不会。
他现在就像刚学过两天车的新司机,于德水就像拥有三十多年驾龄的资深司机。
你跟他说什么防御性驾驶,或者在遇到长下坡路段该如何制动,他听不懂。
必须让贾东升有个适应过程,否则很容易拔苗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