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讲述起自己的事情，从家族的压力，到个人理想的挣扎。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卸下自己身上的重担。

只不过我估计在林沅霏看来，我大概就是他们眼中的那种无病呻吟的富家翁吧。

而林沅霏，她静静地听着，时而点头，她非常识趣，没有任何提问，也没有打断我的发言。

讲到最后，我发现自己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林沅霏的眼神里充满了理解和同情，她轻轻地握住我的手，反过来安慰我：“你也给自己放轻松点。我知道你的使命和你生下来必须要做的一些事情是非常让人感到疲惫的。就大家都有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比如我，我就不想活的很辛苦。但是我这种辛苦日子过久了，也习惯了，被磨平了棱角。”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股相似的感受，或者说是些许的共鸣。

“我也知道你过得很辛苦。我跟你说这些，可能你会觉得我是个无病呻吟的富家翁吧。”我由衷地说道。

她先是诧异地愣了愣，而后笑了，笑容里充满了释然和缓和。“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烦恼。每个阶层都有每个阶层自己的烦恼。看起来我好像没什么钱，但是我有些快乐的事情，那种快乐也是只有我自己才能感受的到的。我相信你也有让你感到快乐的事情吧？其实我更想知道的就是，究竟什么事情能够让你快乐呢？”

听着林沅霏如此意味深长地一段话，我沉默着思考着，回答道：“我现在还不知道什么事情能够让我快乐。我可能为数不多的快乐就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睡觉的时候是最好的吧。那种更具体更详细的，其实我也说不出来。”

林沅霏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兴许是我的平淡生活让她有些难以置信。随后捂嘴浅笑道：“我可以帮你哦。你教我武功，我帮你寻找快乐。这样子你看怎么样？”

我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奇妙的暖和感，似乎是因林沅霏而出现。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什么会真正倾听我说一些事情。

能有人愿意倾听自己的心事，甚至愿意为自己寻找快乐，实属难得。

我微笑着点头，见她情绪已经好起来了之后，松了一口气。“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教你武功，你帮我找到那些我未曾察觉的快乐。”我好奇地问“那你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你刚刚也说了，你的阶层有你的阶层的快乐，我还真想听听呢。普通人家出身，有什么事情是能够让你非常快乐的呢？”，这话讲得总是有点怪，我察觉到这似乎不太礼貌，但是话已经从嘴里说出来了。

林沅霏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想要的快乐很简单，就是能够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受任何人的束缚。还有，就是看到身边的人都能开心，尤其是师父你。都没怎么见你发自内心的笑过，如果能有一次看到你真正很开心的样子，对现在的我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快乐。”

我被她的话说得有点不太好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凑近了她的耳边说：“虽然我不太喜欢别人来推测我。但是，你的话，我暂且允许。尽管这于我而言确实是很矛盾的。”

林沅霏一听，呆滞了几秒钟，也许是被我这番话给说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答道：“师父有师父自己的方式，那我会遵守的。就当作是我的僭越吧。如果踩到你的雷点的话，你就骂我吧。我会乖乖挨骂的！”林沅霏给的态度是非常强烈的，这股率直让我卸下了不少防备，但她的话还是说得过重了。

我接过了她手里的茶杯，给她添了稍许茶水，回应道：“以后我不会再对你发火了。看到你哭我心里不舒服，会让我想到参加葬礼时候的事情…就跟别说再对你恶语相向了。顶多停你两天修炼课程，让你去摆烂两天。”

这不，把她给刺激到了，林沅霏像是情绪上来了一样大声回应我：“那那那那不行啊。你还不如直接就揍我一顿算了。不要停我的课，这个是底线。拜托了，让我做啥都可以，就是不要让我停止进步。”她一边说着，和我的距离就在不断缩短，若是在外人看来反而像是她要威胁我似的。

他对武功的痴迷是最令我敬佩之处了，“武痴。”我念叨着这个词，摸了摸林沅霏的脑袋。

祖父在世，也是如此对我表达认可。

伴随着我的安抚动作，林沅霏也安静了下来。

她可能也跟我一样，对摸头杀似乎没有抵触感。

“对于我这样的普通人家出身的人来说。”

“武学就是唯一一条路。”

林沅霏说到这，声音愈发地坚硬，微微攥紧了拳头。

“所以，跟着我提前修炼。沉住气。”

“你的心境很重要。”

见她如此，我还真希望此刻是祖父收她为徒，我想祖父见她如此一定会很是欣喜然后收她为关门弟子的。

尽管家族规矩森严，但祖先们也不是没有在暗地里破过戒律。像这样的事情，也谈不算事了。

这也是我秦家总能绵延五百年的原因，明面上的事情靠着家族实力在支撑着，暗地里祖先们施恩布德过的徒子徒孙们也与家族息息相关。

“我明白的。”

“我一直在压制着我的急躁和保持不分心。”

“但我实在是！”

林沅霏如此念叨着，却再一次情绪些许失控，眼泪夺眶而出，而后又强行将这股情绪吞咽了回去，不想在我面前有更多的宣泄。

“急也没用。这就是最痛苦的了…”

“我自小就不愿意习武，我觉得修行是折磨的。因为时间很长很长。你愿意习武，修行的时间也很长，你想要速成，因而也痛苦。”

“但是现在，你得稳住。”

我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询问更多林沅霏的家庭背景相关的事情。至少，我觉得不一定对她而言是开心的事情，就像我一直不认为贫穷人家能获得精神上的宽裕。只是尽可能地温和待她，帮她擦拭着眼泪，那股来自情绪的热度透过我手中的丝巾传到了我的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