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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体验下青楼的文化

秦老艺术拨弦的手指微微一动,竟然走了个音。

倒真不是他心理脆弱,老实讲他在蓝星上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至于如此端不住。

问题是,一则此景出现地过于突然,且当真是他见过的最具形态和色泽的,有所反应纯属本能。

二则是此景的主人身份特殊,观之自然有种别样的情绪,就……其他太监见她需低头垂手目不敢视,而他却直接“登堂入视”,好比是火中取栗、刀尖起舞、火山口蹦迪,在尖叫中快乐,在心跳中愉悦,类似这种心情。

当然,也有他身为太监,身体沉寂已久的因素。

你想,你是一个篮球爱好者,但是为了碎银几两日夜奔波,已经十六年没有打球了,突然有一天,你看到有人主动传球给你,你会不会想玩一下?

总之,秦老艺术家手一抖,走音了。

这个音走得很突兀,敏妃本在琴艺上也有所造诣,自然一听便知。

秦源的失误,让她颇感意外,心绪也从琴音中抽离出来,此时她才忽然发现,自己方才认真看弦之际,竟不知不觉与他相靠如此之近了。

本来倒也没什么,可自己好像还俯身了,而小秦子是坐着的,这么一来他的视线岂不是……

敏妃慌忙站直了身子,虽然心里一直安慰自己,小秦子不过太监而已,无妨的,可随后她就发现,自己竟完全无法拿他当太监看待。

脸上,蓦地微起一丝霞晕,到底是未经事的姑娘,平日里连男子都见不到几个,任她心性如何端庄纯净,也决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敏妃突然觉得空气好热,热得她有些呼吸急促。

空气则陷入了沉默,表示律师到来之前,它什么都不会说,谁都别栽赃嫁祸。

连远远站在一边的苏秦秦也发现了些端倪。

他、他刚刚是不是偷瞧敏妃娘娘了?

哼,呼,呵……他竟然这般色胆包天?果然是天下第一大淫贼!

气死了,他怎么这样啊,我、我都已经对他那样了……啊不对,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想再打他一顿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师叔祖?

“所以,这个音是很容易出错的。”此时,只听秦源淡淡地说道,“你看我方才,太着急升调,便错了。你在处理这块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一脸淡定、专心致志,展现了一个对得起良心的正经艺术家,心无旁骛地研究艺术的姿态。

就这语气、这姿态、这形象,但凡你敢想象他方才眼睛瞄了别的地方,都算你思想龌龊!

这么一来,倒是让敏妃和苏秦秦都有些愕然了。

所以,是自己想复杂了吗?

他到底看没看到啊?

秦源要的就是敏妃心中存疑,介于确定和不确定之间,毕竟这是连男生的手都没拉过的女生,一旦有了这种情绪,就如同种下“心蛊”,会想很久。

想自己很久。

敏妃强迫自己平静情绪,随后微微颔首,也一派风淡云轻地说道,“嗯,此处我会记住的。”

既然无法确定,那自然是不提,当作没有为最好。

再说了,即便有……那不是自己送上去的么?

等下,这么说是否略显猥狎了?

我怎生这般不持重……

他是否在心中暗笑本宫了,若是如此,本宫……也罢,本宫向来心性宽宏,又怎会与他一般见识?

他没有看到的,定然没有看到,决然没有看到……吧?

谁都不知道,敏妃平静的表情下,心语阵阵,涟漪飘荡。

至于后面秦源教了什么,她几乎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方才的画面。

到底是个不经事的女孩子,此刻她的心态已崩,但还能保持表面的端庄和淡然,不得不说出身相府的大小姐,修为也是深厚。

……

秦源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夕阳西下,敏妃端坐在原位,平静地目送被黄昏晕染成金色的那道背影。

直到他渐渐消失在竹林深处,她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如芒在背的那种感觉终于有所减轻。

他下次来,我便换一身衣服,不穿这种开领露裹胸的了。

不过,下一次是何时?

那……自然是本宫宣他的时候了,本宫想学琴,宣他来教不是应有之意么?

当然,本宫身为皇妃,也不会无事就宣他,免得他误会。

等下,误会是何意?

姜敏儿,你竟有不端之思?

荒谬,他只是一个太监,我何来不端之思?

越来越不像话了你!

我没有,你胡说!

两个人小人在疯狂打架,气得敏妃噌得站起来,又发现苏秦秦竟发愣地站在一边,不由说道,“别看了,人都走了。收拾下,准备用膳!”

苏秦秦终于从沉浸在那道身影中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然后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敏妃。

发什么脾气啊,真是的!

……

秦源哼着小曲儿,乐滋滋地走在庄静大道上。

“幸好我睁大了我的眼,美丽的风景才得以保存。越来越接近敏妃姐,今天的心情是大不同啊,大、不、同!”

正当他快走到乾西宫的时候,忽然从胡同里跳出来一个人,吓得他差点就一个白鹤亮翅。

“秦公公,你莫惊,是我!”

秦源瞪眼看了那人好久,只见他面白无须,大约三十出头,长得膘肥体壮,活脱一个白胖子,却是怎么也不记得自己认识他。

不由说道,“你谁啊?我认识你?”

“不认识,但是马上就认识了。”白胖子说着,就凑过来低声说道,“我叫白庞,是……”

秦源立马打断道,“你特么能不能说大名,说绰号干什么?我自己看不出来吗,你白胖?”

“不是,我就是白庞啊,姓白名庞,庞大的庞。”

“哦……这样啊,这名儿还挺贴切。”

“都这么说。”白庞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我是墨岛上的。”

秦源一听,当时就一副日了狗的表情,赶紧环顾了四周一下,确定没有后才稍微安了些心。

然后一脸抓狂地说道,“大哥,虽然我们都是墨家,可你就这么明晃晃地来找我?特么的你们这些人进了宫,那都是按反贼论的!万一有人跟踪你,我怎么办?”

说完,又不放心地让阿大、阿三、阿四又悄悄四处侦查了下。

白庞说道,“事态紧急,秦公公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我也有小玩意在周围侦查的,不会暴露。”

“事态紧急?”

“对,要不然进你寝宫说吧?”

“进个屁,就这说。”

这样万一这货出事,自己还可以说他只是跟自己问路。

白庞贼眉鼠眼地看了下四周,然后说道,“这样啊,我们先走个规程。师父要我先问你,是不是同意墨青秋是叛徒?愿不愿意改邪归正?”

秦源想了想,说道,“现在是你们求我啊,你还给我设置考题是什么意思?”

白庞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们知道你是好人,也不是朝廷的走狗,你就回答愿意,快点吧。”

秦源无语,“既然这样那还问什么啊?”

“我们有录音,回头要给送回墨岛的。”

“录音,你特么确定?”秦源瞪大了眼睛。

“自然是录音了。”

白庞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拳头大的木制小玩意儿,这东西中间有个小孔,后面有个摇柄。

“我们再来一次啊。”呼啦啦摇了几圈后,白庞又重新问道,“你是不是同意墨青秋是叛徒,愿不愿意改邪归正?”

秦源震惊了,心想墨岛上居然还有连鲁班锁里都没有的东西……难不成是后面开发的?

这墨家不会也有穿越者吧?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录音设备也不是太复杂,墨岛能捣鼓出来也不奇怪。

只是,能捣鼓出来这个,说明墨岛之中还是有大神的,毕竟一般人谁能想到“录音”这种概念?

想想墨岛回头帮自己的条件就是自己愿意“改邪归正”,只好应了声,“愿意。”

白庞满意地收起东西,然后又神秘兮兮地把秦源拉进小巷子,突然就跪了下来。

“白庞拜见师叔祖!”

“啊?”

秦源一愣,整个人都是懵的。

自己明明比他小了十多岁好么,怎么就师叔祖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她不是你亲娘吗?

白庞解释道,“虽然墨青秋太师叔祖是墨岛的叛徒,但是墨岛未将他除名。你是他的亲传弟子,自然就是我等的师叔祖了!”

秦源又懵了一下,好家伙,墨青秋在墨岛的辈分竟然这么高的?

也对,这里的人一活就是一两百年,辈分高也不稀奇。

不过,这么说来墨青秋定然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了,自己要是冒充他的徒弟,会不会被打死?

于是,他赶紧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墨术是一个无名老头所教,先声明啊,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墨青秋。”

白庞无比确定地说道,“你会纸人祖术,便一定是他的高徒了。全天下,就只有他会这个。”

“那好吧,你赶紧起来,说说到底什么事。”

三个纸人没有在附近发现异常,秦源也就比较放心,便容他继续说了。

白庞起来后,立即说道,“我们有个师兄被内廷卫抓了,犯的是死罪,内廷卫今晚就要斩了他!我们曾多方营救,可在内廷卫中的关系告诉我们,此事干系重大已经上报指挥使,谁说情都没用了。我等知师叔祖与内廷卫关系深厚,请务必出手相救!”

秦源皱了皱眉,问道,“什么罪啊这么严重?”

白庞凑近秦源,小声道,“深夜擅闯御膳监的奴婢房,盗取钱财。”

秦源沉吟了下,然后冷声道,“你对师叔祖都说瞎话?墨岛上的人个个都是好汉子,谁会去做蝇营狗苟的事情?若是这般,便不用与我来说了,我也不是你们师叔祖!”

白庞急得一跺脚,心里极是纠结,毕竟这师叔祖也是刚认下,有些事他也不敢说。

但问题是,此刻除了师叔祖,谁都救不了师兄了啊,毕竟这内廷卫指挥使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别说他们,甚至连“鹊”去打招呼也没用。

想起“鹊”,白庞突然醒悟过来,自己此番大胆前来求助,不正是因为“鹊”也认为师叔祖可靠么?

既然他可靠,那告诉他又有何妨?

于是说道,“师叔祖勿生气,我与你说实情便是。那位钱师兄去御膳监,偷东西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去御膳房采办太监周巨的房中找东西的。

那周巨最近总借着外出采办为名,去百家书院偷偷与一人接头,因而我们怀疑他与六月十五青云阁刺杀百家书院院首之事有关。至于刺杀之事,大概……”

秦源摆了摆手,“刺杀之事我略有耳闻,不必细说。”

白庞微微一惊,“这等机密,您也知道了?”

秦源心想,不光我知道,而且已经被我广播得差不多谁都知道了。

当然,广播的对象只限于各方势力的大佬。

想了想,他又问道,“他要找什么东西,意义何在?”

白庞说道,“按照钱师兄的说法,是昨日周巨从百家书院某人那拿到了一份东西,但不知道是什么。所以钱师兄打算潜入他房中瞧瞧,却不想……等我们再得到消息,他便已经被内廷卫所抓了。”

秦源听罢,不由陷入了沉思。

这个周巨,以前在御膳房的时候,他倒是有几面之缘。

据说,周巨是六尚司总管周应的本家,所以才有了御膳房采办这样的美差。

也正因为如此,周巨才对周应忠心耿耿、惟命是从……所以,周巨要是和刺杀院首案有关,那周应大概率也参与其中了。

毕竟,周巨这种修为不高、抽油水抽到手软的人,有必要去干这么危险的事么?除非背后有人要他必须这么做。

这么说来,周应难道也参与了刺杀院首案?

等下,周应是誉王的人……难道誉王也参与了?

刺杀院首……周应……誉王……青云阁,这些要素突然掺杂在一起,显得越发的扑朔迷离。

不过,秦源觉得这件事看上去很有搞头啊。

自己正想杀周应这老太监呢,只不过派阿大去探了几次,总觉得不太对劲,附近好像有强人埋伏,这才一直没动。

现在看来,有没有可能以此事为突破口,弄死他?

要是弄死他的同时,还能把祸水往誉王或者昭妃那引,那岂不又是功德一件?

不过,这位白庞小师侄看起来所知不多,要想了解事件全貌,还需要把那什么钱师兄救出来再说。

当然了,救总不能白救,好感要先刷一波的。

于是他当即深沉地叹了口气,又无力地呼了一口气,说道,“哎,你们怎生现在才来找我?这事情都已经报到指挥使那了,我又能如何呢?

你们也知道的,内廷卫指挥使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我纵使在内廷卫略有薄面,可终究还是……”

“不对啊,”只听白庞立即说道,“师叔祖,我们可都听说了,那钟大人就是你亲娘啊!”

“啊?”秦源眯了眯眼睛,问,“亲什么?”

亲娘嘞,我没听错吧?

白庞认真地说道,“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啊!这事儿后宫人人皆知,而且是从内廷卫传出来的!师叔祖,您就莫装了!”

轰隆隆!

秦源突然感觉有一道闪电劈在了自己头顶,然后整个人就石化了。

What F……k!这特么是哪个王八蛋传出来的,钟瑾仪是我妈?

草,我特么喝她乃让人看见过还是怎么的?

那明明是老子的指挥使老婆……怎么被他们一搞,弄得有点人性扭曲、道德沦丧的意味了?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钟瑾仪听到后会不会有压力?这女人社交恐惧,本来就面子薄,一听人家这么说,她还敢跟自己交往吗?

吗的,到底是谁先造的谣,让老子知道非扒他皮不可!

白庞见秦源脸色不善,忙问,“难道、难道外边的传言是假的?”

秦源黑脸道,“你特么看着像真的?我掐死你信不信?”

白庞急了,“哎哟,那、那她是义母吗?第一个版本,第一个版本总对吧?”

秦源果断暴躁了。

这特么到底有几个版本?

“你听好,她既不是我义母,也不是我亲妈,你特么要是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剁了你。”

白庞顿时一脸苍白,喃喃道,“那可怎么办?本以为师叔祖你起码是钟大人的义子,所以才来找你的。”

秦源无奈地抬抬手,说道,“滚吧,我再想想办法。你先把那人的全名告诉我。”

白庞忙道,“钱大风。”

“行,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这么说,师叔祖你还是有办法了?”白庞顿时眼中又燃起了希望,“那、那钟大人到底是你亲什么?”

“我特么……”秦源抬手就想揍他。

这逗比是专程来搞自己心态的是吗?

那胖子一看,立即就颠着肥肉,蹭蹭蹭地跑了。

……

秦源也不敢耽搁,立即就往内廷卫赶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乾西宫秦哥来捞人了

秦源在蓝星上时,只是一个十八线的小演员,被欺负是常事,从来没有什么好大哥罩着,好大姐倒是有,就是不敢随便动用,怕叫他去屋里谈心。

他也没想到,到了这边以后,自己还能成为给人平事儿的“秦哥”。

秦哥如今在后宫确实是很有牌面的,想当初他见了内廷卫得绕着走,现在看到内廷卫,内廷卫都纷纷主动跟他打招呼。

“秦公公,忙呢?”

“秦公公好啊,上哪儿去?”

不光内廷卫,各宫的小太监、小宫女,但凡跟他认识的,也都主动上来套近乎。

怎么说呢,在后宫这块儿,他秦哥现在也算一霸了,有点啥事儿提秦哥,那肯定好使。

也不说啥,就是关系硬。

这不,秦哥这会儿要去治安总队……咳咳,去内廷卫“捞人”。

说来也巧,秦源刚走进内廷卫,就迎面碰上了准备出门的钟瑾仪。

秦源心里琢磨着刚才白庞的话,差点就喊了声“娘”,好险才咽回去。

钟瑾仪看到秦源,本想装作没瞧见的,毕竟她身后跟了二十多个手下,万一这小混蛋又没规没矩地话说八道,打他好是不打他好?

倒不是说钟大人非要拿这个架子,而是私下里她能忍,可公开场合要是这般,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话,那何以服众?

却不想,秦源还是拦住了她。

“钟大人,我……奴婢有事找你。”

秦源还是很给钟瑾仪面子的,终究还是用了贱称,同时行了拱手之礼——暂且把“夫纲”抛到了一旁。

钟瑾仪只好无奈地停了下来,然后冷声道,“本使有要务在身,等回来再说吧。”

她知道秦源要说什么,因为之前秦源通过传音石跟她说了,想让她放了偷盗御膳房、按律当斩的钱大风。

只是钟瑾仪觉得,如果连这都能放,她便是第一个徇私舞弊的,此风一开,她还有何颜面再去管理属下?

于是就没搭理他,没想到他竟然跑内廷卫来了。

秦源当然知道这是钟瑾仪的缓兵之计,若是等她回来,怕是那钱大风都已经成了被大风刮走的钱了,还能救回来吗?

于是想了想,说道,“大人,奴婢有重要的事跟您说,烦请您借一步说话,可否?”

钟瑾仪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小混蛋不知道他是密探吗,现在找自己说事都不避人了?

可怜的钟大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她自己有个“私生子”的事。

更不知道这件事已经在后宫人尽皆知了。

也对,虽然部下都对她忠心耿耿,可谁敢挑战她的威仪,去问她这种事啊?

更何况,最早说这个事的,还是她最得力的下属林晓。

所以,就这种环境下,秦源找她还需要避人吗?

没看见秦源这么一说,钟瑾仪身后的林晓,包括其他属下,全部都开始抬头望天了么?

人母子俩说点体己话,大伙儿就别瞎偷听了,大人这些年也不容易,给她留点私人空间吧……

人情世故这块,这些人都拿捏得死死的。

钟瑾仪无奈,只好跟秦源说道,“你跟本使过来。”

往里走了几步,至没人的地方,她又冷声道,“小秦子,你知道你现在是僭越身份了吗?内廷卫办案,便是皇子都不得指手画脚,你竟敢公然为死囚作保?”

倒也是,哪怕是庆王、誉王都没法左右她,偏偏一个厮役太监就敢上门来堵她……说起来也是诡异。

秦源可不管这些,毕竟他做这个,有一部分也是为了钟瑾仪,所以问心无愧。

于是说道,“你听我说啊!无缘无故我怎么会干扰你们办案?问题是那个人是我发展的线人,而且他去御膳房也不是去偷钱,而是我让他偷听消息去的!”

秦源自然不能说钱大风是墨家的,毕竟他多重身份的事,他一个人知道是最好的。

而把钱大风说成线人就很保险,因为之前他有跟钟瑾仪提过,他手下还有线人。

钟瑾仪听罢,问道,“偷听什么?”

“御膳房的周巨,你知道吧?”秦源马上说道,“这老小子是六尚司总管周应的亲戚,而周应是誉王的人,这你肯定知道对吧?现在我调查下来,清风楼三个清倌人被杀一案,跟周应、周巨有关。”

钟瑾仪皱了皱眉,说道,“杀那三个清倌人的,不是宋信么?”

那人不是被你金口一开咒死了?

秦源一脸正气地说道,“宋信是不是凶手我不知道,他死不死跟我也没关系。但是我确定周应和周巨肯定参与了,这件事我一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

钟瑾仪语气更冷,心道这是一个密探该管的事?他不知道这件事的幕后是谁么?

如果换了手下的其他密探如此自作主张,她现在定然已经勃然大怒。

但是秦源……哎!

想了想,她尽量心平气和地提醒道,“小秦子,你要知道这里是后宫,一入宫门深似海,有些事永远不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你自己也知道,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誉王,你能抓他么?”

秦源想了想,说道,“誉王我自然动不了,周应……我也动不了,我没那么傻。但是我觉得,如果周巨参与了,我就能动他。”

“那又怎样?”

“不怎样!我只想尽我所能,为那三个可怜的女人讨个公道!”

说着,只见秦源虎躯微微一震,双手负到身后,转身背对钟瑾仪,抬头凝望明月,随后淡淡道,“我秦源做事,不求绝对,但求尽力而为、无愧于心,能有多少公道我就讨回多少公道,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

多事!我怎么做事用你教吗?

钟瑾仪怔怔地看着秦源,忽然从心底涌起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虽然很不同意他这么做,但在他身上,似乎依稀看到自己从前的影子。

初入内廷卫的时候,自己又何尝没为“公道”二字而拼命呢?

只是时间长了,自己才知道,很多时候很多事是没有公道可言的,“公道”这两个字,本就是为少数人准备的。

时至今日,肩负着手下很多弟兄身家性命和钟家立场的她,也不得不一次次妥协。

而这小混蛋,尽管只是个小太监,可心底……却还藏着这般热血。

这般心性和热血,看着真不是太监能有的。

难不成,他当真不是太监?

钟瑾仪忽然有种冲动,她很想抛开颜面,回去直接问问大哥,当日他到底有没有对秦源验身?

如果验了的话,有没有验仔细呢?

验仔细的情况下,她想听听大哥的权威结论……

第一百九十五章 辅修百家,带BGM出场的男人!

沉吟了会儿,钟瑾仪终于说道,“人,我可以放。但是这件事,你调查到周巨就可以停了。”

钟瑾仪知道秦源的修为远在周巨之上,而死一个区区周巨,哪怕被誉王猜到是秦源所为,她料想自己也能压下去,所以便由秦源去了。

在她能护着的范围之内,便由他去“行侠仗义”吧。

至于那个人犯,既然是他的线人,那放掉也无不可,毕竟身为密探,发展一个线人也不容易,况且小秦子才加入内廷卫两三个月,就已得到这么多重要情报,看起来他的线人都很得力。

秦源自然见好就收,立即说道,“那行,就这么定了。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种莽撞之人,就到周巨为止。”

钟瑾仪大袖轻轻一挥,又问,“还有事么?没事就回去吧,本使还有要务在身。”

秦源抬了抬手,说道,“没事了,回见。有空多去我那坐坐,我又从敏妃那弄了点好茶。”

钟瑾仪看着秦源大摇大摆地走远了,心想这小混蛋是越来越放肆了,连个“谢”字都不说?

现在本使和他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吗?

……

秦哥成功地从内廷卫捞完人,就优哉游哉地回到了乾西宫。

今儿心情好,自己做了晚饭,顺便教了阿四几样拿手的新菜,阿四学得很高兴。

吃完晚饭,闲来无事他先泡了个澡。

躺在大木桶里,享受着阿三的搓澡服务,秦源又开始研究起鲁班锁里的书来。

白天莫名其妙的就学会了弹琴,他知道里头的书一定发生了变化。

果然,进入书海之后,他挑选了《音修要义》,很顺利地就打开了。

只不过,想打开另一本《音术》时,还是遇到了禁锢,怎么努力也打不开。

其他百家书籍也差不多,例如他可以打开《儒修要义》,但是打不开《儒术精要》。

这说明,初级的百家学说他现在都能打开,只是高级的,恐怕要等到大宗师的时候才能打开了。

按理说,普通人因为精力有限,在主修了一门百家之术以后,几乎就没有多余精力去修其他百家学说了。

比如墨家,历史上就没人修到过一品,谁还会再去分神学别家的?再说,你已经拜入墨门了,再去学习其他家,于礼也不合。

当然,也有些个例,不信邪地非去学别家的。

但他们很快发现,因为正气种类不同,学了别家学说产生的效果也不大,性价比极低。

所以,历史上除了几个着名的天才辅修过一两门别家学说,并产生不错的效果外,很少有人那么做。

毕竟,术业有专攻。

但秦源不同。

鲁班锁原本的设计思想,就是希望能找到一个有缘人,最大可能地继承百家学说。

所以,当鲁班锁进入秦源体内之后,那些书只要他能打开,就能把所有的内容全部记住且理解,几乎跳过了学习的过程,最多只有熟悉的过程。

可以这么理解,鲁班锁似乎是一种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属于一种禁忌之术,所以当初数十位百家大宗师联手将它召唤出来后,必须迎来殉道的惩罚。

总而言之,秦源是可以同时学习鲁班锁内拥有的所有百家之术的。

但与此同时,他也受到墨家正气与其他家正气有区别的限制,无法百分百激发出别家术法的威能。

根据秦源估计,差不多能发挥五成的威能,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有五成也好,比如音家的战曲,本能能增加三成战力的,现在虽然只能增加一成五,可一成五难道不香吗?

不过话说回来,音家的战曲在大宗师之前,只能现场弹奏才有效,这就没什么意义了。

毕竟他放着墨术不用,抱着一个琴给人家加攻加防走辅助位,他是不乐意的——辅助很容易被针对嘛。

但是到了大宗师境之后,就好比剑修有意剑,音家也会有“意琴”或者“意笛”之类的,这就可以自动弹奏了。

什么概念呢?就是说打架的时候,他秦源出场时,是可以自带背景音乐的,且这背景音乐可以给他加防或者加攻。

这就不输扛着音响出场的乔峰了啊——

当当勒噔噔,当当勒噔噔……

我秦某一生顶天立地,光明磊落……

今日天下英雄在此,其中不少是秦某昔日的好兄弟……

誉王,听说你在后宫兴风作浪,掀起无数的争端,秦某也很想见一见你!

有内味儿了嘿!

正当秦源乐呵着呢,却只听屋顶的阿大传来警报,有两人正在接近乾西宫。

为什么房顶是阿大呢?因为阿二趴在木头上一直没回来,虽然它已经好几次跟秦源申请要回来了,可是秦源还想听听楚宴修那头还会说什么,于是就一直没应允。

秦源借阿大视线一看,正是白庞和另外一人。

于是只好穿上衣服,前去开门。

进了寝殿,白庞和那人便又行了大礼。

“白庞拜见师叔祖。”

“钱大风拜见师叔祖。”

钟瑾仪果然说到做到,钱大风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此刻的白庞和钱大风,虽然两人都比秦源大了十多岁,但这大礼行的是心甘情愿的。

为什么?

这师叔祖太强悍了啊!

内廷卫指挥使钟瑾仪,众所周知的冷面女魔头,便是誉王、庆王等人都奈她不得,却是师叔祖一出马,几句话就搞定了!

师叔祖在后宫,混得实在是太好了!

嗯,白庞特地叮嘱钱大风,必须这么说,也必须这么认为——绝对、务必、打死也不能提钟瑾仪是师叔祖亲妈、是他们祖奶奶的事情,否则师叔祖要打人的!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无比坚定地确定这一点了。

秦源随意地坐在凤床上,让两人起来,然后说道,“以后少来这里,有事便写在纸条上,然后来乾西宫附近晃一下,我自会派纸人过去收信。”

毕竟这样安全些,否则他们时不时就过来,不暴露才怪。

两人立即异口同声道,“谨遵师叔祖训示。”

秦源又看向钱大风,说道,“你就是钱大风?听说你跑去周巨的房中偷东西了,可偷到没有?”

钱大风忙道,“弟子看到那东西了,但是怕打草惊蛇,又没偷。也幸好没偷,故而被抓之时还能抵赖成,是想偷点钱。”

秦源点点头,说道,“你做的很对。那我问你,你看到什么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知道的太多怎么办

钱大风说道,“周巨房内,有百家书院地形图一张,里面标出了哪个房间是谁住等信息,尤其是首座和院座的房间,更是用朱笔标出,甚至还写了他们的日常起居习惯,非常详细。

还有,在他那还有一些入京的身份文牒,总共有七个。”

秦源听罢,微微沉吟了下。

这么说来,书院内部也有内奸,内奸把百家书院的地形图画好以后,给了周巨。

然后周巨还弄来了入京的身份文牒,不用说肯定是给刺客的,这说明刺客至少有七个。

身份文牒是很重要的,京师重地,别看京兆尹的人不怎么给力,但无处不在的锦衣卫是很给力的,他们会随时查入京人员的身份,而且离皇宫越近盘查得越严,有了身份文牒这些刺客活动自然更顺畅了。

不过,周巨、周应都没有本事做出身份文牒,难不成这事跟誉王真的有关系?

可皇子怎么可能会潜在的反贼勾结呢?他们会有共同利益吗,没有的话当以什么姿势勾结?

秦源想不明白,但是觉得誉王是反派,所以不能排除有此可能。

话说,这事要真的有誉王参与,那自己岂不是挖红薯挖到了誉王的后脚跟?

不着急,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吧。

现在周巨拿到了这些东西,很明显是想交给下一个接头人,然后转交给刺客。

那么自己该做点什么呢?

秦源想到这里,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做得很好。对了,那七个身份文牒,是何编号、姓甚名谁你记得吗?”

钱大风马上说道,“自然记得了,弟子去那就是为了探听消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不记呢?”

秦源大喜,立马拿出纸笔说道,“你且记下来,本师叔祖有用。”

钱大风不知道秦源要做什么,但是这并非墨岛机密,上头有令,除去墨岛机密外,其他情报皆可与师叔祖共享。

于是,他便伏在案边,一五一十地把七张文牒上的名字、编号全部都写在了纸上。

秦源看完之后,心里微微一笑。

刺客拿了文牒肯定是要用的,有了这份名单,这些刺客很快就能被找到,然后锁定。

倒不是他要找刺客,而是清正司、景王、圣学会那头都想找刺客。

这样的话,这份名单拆巴拆巴,他又能做三份人情,想必清正司、景王和圣学会知道后,一定会很欣喜。

他小秦子,就又能在他们那,刷到一份漂亮的业绩了。

而且,如果这事誉王有参与,那也等于打击到了誉王,一举两得。

秦源现在的目标很明确,其一是联合各方力量,先把誉王搞垮,除掉这个随时可能要自己命的对头。

其二就是不断立功,取得各方势力对自己最彻底的信任。

有了彻底的信任之后,才有可能不断晋升。

晋升有什么用?

特么的,这问题问得真蠢,脚踩那么多条船,只有在每条船上扎牢根,才能不翻啊!

只要船不翻,到时候无论哪方势力获胜,他都赚翻。

当然,现在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因素。

那就是,泡皇妃是个高风险系数的活儿,要是没有多方势力支撑,他总觉得心里没底。

秦老艺术家的出发点就是这么简单,说一千道一万,无非只是想保住狗头而已。

真的,凭良心讲,太监能有什么坏心思?

至于这样做最后会怎样,他倒是没想过。

唯一想过的是,万一搞砸了,大不了提桶跑路——几个老婆愿意跟就跟,不愿意吃苦那也没办法。

……

“你做得很好,但下次还是要小心点,毕竟我不可能次次都能保你。这次内廷卫卖我面子,下次就不一定了。”秦源收好纸,淡淡道。

钱大风忙点头道,“是,弟子明白!”

“对了,我再问你们个事儿。”秦源想了想,说道,“六月十五那天,除了青云阁打算去百家书院行刺,还有什么大事?”

钱大风和白庞顿时都陷入了沉默,不过他们悄悄对视了一眼,被秦源发现了。

很明显,这俩货,多少知道一点的。

秦源又道,“你们现在不说,也迟早要跟我说的。我也不逼你们,你们回去问问上头,能不能讲吧。”

秦源如此笃定是有根据的,因为现在他在内廷卫的能量已经展示过了,这种能量可能比誉王、庆王还大,到时候墨岛、圣学会想联手保庆王灌顶,怎么可能不请他帮忙?

但他还是想早点知道,毕竟只有知道他们的详细计划,自己才能着手准备,确保既能让庆王成功灌顶,也能让指挥使老婆平安无事。

白庞和钱大风此时也的确没法说,一来他们所知不多,二来事关重大,毕竟这个师叔祖也是刚刚认下,没有上头的准许,他们也不敢擅自开口。

这般之下,秦源只好让他们先行回去了。

随后,他立即派出了阿大,悄悄前往御膳房,找到周巨之后,隐藏在其鞋底,看他到时候会去哪。

秦源希望能顺藤摸瓜,找到誉王勾结青云阁的证据,这样的话誉王不死也废了。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到六月十五那天,各方最完整的行动计划。

现在已知那天庆王要灌顶,青云阁要去百家书院行刺,两件事看起来毫无关系,但隐约似乎又有点关系。

青云阁为什么要行刺,景王为什么对此很感兴趣?

另外,他为什么也有危险?

只有得到所有情报,他才能拼出真相,然后制定出一份最有利于自己的行动方案。

不过他倒是很乐观,毕竟他现在认识的势力不止一股,之前从圣学会那知道了一些,墨岛这又知道了一些,谁知道其他势力那能不能再来一些呢?

妖材可以众筹,情报也可以众筹啊。

啊等下……这么下去,自己这会不会成为情报集散中心啊?

等自己在各势力的地位稳固之后,岂不是谁家有情报都要给自己一份?

好吧,我知道得太多了。

不说了,赶紧修炼吧……毕竟,只有很强很强的太监,才能很讲理地让人相信,是真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不过也没修炼多久,景王就抱着两坛子美酒,疯疯癫癫地来踹他的大门了。

“哈哈哈,秦壮士,秦壮士!本王来找你了,快点开门啊!”

哦,阿大说了,他今晚会来找自己的。

秦源去开了门,但他还不知道,朝兰宫还有一位,也准备来他这里。

第一百九十七章 气愤的庆王

景王深夜来访,但没有遮遮掩掩,反倒是把门踹得邦邦响,一点都不避人。

不得不说,只要人设立得好,就做什么都不违和,而且还不会让人多想。

比如在蓝星上,娱乐圈里总有那么几个男的装娘娘腔,号称跟哪个哪个女星是“闺蜜”,于是就算他们同处一室、勾肩搭背搂一起都没事,但凡你敢多嘴一句,那就是你“内心龌龊”。

再比如秦老艺术家,顶着个太监的身份,就算对皇妃动手动脚,也没人会说什么——皇妃自己都没说什么。

秦源喜欢“太监”这个头衔,正如景王喜欢“疯王”这个头衔,所以两人肯定是能聊到一起去的。

当然,庆王也不遑多让,他不也顶着“王广”的马甲么?

这后宫,就特么没几个正经人。

庆王本来已经穿好太监服,也拿好了一坛酒、一只烧鸡,准备去找秦源喝一顿的。

甚至,他怀里还揣了一包花生米,只因小秦子上次说喜欢花生米下酒,他便暗暗记下了。

却不想,他还没有出石室,萧百长就过来告诉他,景王已经捷足先登,摸进秦源房间了。

这意味着,他便不能去了。

庆王心里气,毕竟天天躲在这石室里,找秦源喝酒是枯燥中唯一的乐子,今晚他好不容易偷得空闲,本想去乾西宫好好放松一下身心,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景王。

这小秦子,景王摸……景王找得,自己便找不得?

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无奈作罢。

毕竟,虽然五年未见,但景王必然还能认出他的。

景王进了屋子,还是一如平常,跟秦源嘻嘻哈哈开了会儿荤玩笑,然后甩开靴子,就一屁股坐到了凤床上。

秦源只好把桌案挪到床边,以方便这货能在榻上喝酒。

“秦壮士,怎生不见那苏姑娘?你现在这般清心寡欲了么?”景王笑道。

秦源咧了咧嘴,说道,“殿下莫要说笑了,那苏姑娘好歹是敏妃的宫女,怎可留宿在此?”

“早知道本王给你带两个来。”

“不用不用,那怎么好意思呢,就……下次也行。”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大笑,站在景王背后的阿大却没笑,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喝酒、扯淡、说荤段子,这是两个老淫贼之间最基本的礼貌。

屋子里根本没别人,除了阿大,连个丫鬟都没有,按理说也用不着装。

所以秦源现在才知道……景王特么的是真的好这口。

也对,要不好这口,怎么会有如此大的热情,写那么多淫词艳曲呢?

景王摆上两坛子酒,旁边的阿大又从纳石之中掏出一桌子硬菜,什么烤乳猪啊、蒸血鹿啊、红烧虎鞭啊一应俱全,都是大补之物。

也幸好庆王没来,这要是来了,就他那破烧鸡、花生米,好意思拿出手?

想起庆王上次的下酒菜,连秦源都开始嫌弃了:都是王爷,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秦源这边,刚刚给景王倒上酒,却听景王说道,“秦壮士,咱先说正事,说完正事再喝,喝它个一醉方休!”

这话倒是真的,景王的确喜欢与秦源喝酒,因为平日里后宫那些太监,见了他就畏畏缩缩,谁敢跟他放开了喝?

也就秦源敢,更难得的是,景王发现秦源跟他的“志趣相投”,不是装的。

比如,上次他教秦源淫词艳曲,秦源反手就教他一套“十八摸”,那曲调、那唱词竟隐隐略胜他一筹……

后来他跟秦源探讨房中之术,秦源反手就给他讲岛国风情,着实让他大开眼界。

所以,这次他过来,一部分是谈正事,另一部分就是纯粹来喝酒解闷的,因而不想混为一谈。

之所以要这么执着,大抵是因为景王的“闷”,一般人是无法理解、也无从得知的,除了阿大。

听景王这么一说,秦源就放下了酒坛,说道,“那行,殿下请讲。”

景王单刀直入,问,“宋信被杀了,秦壮士可参与此事?”

“我哪有那本事。”秦源一口否认,然后故作好奇道,“对了,听说那厮就是凶手?殿下,你说庆王是怎么这么快就找到凶手的?”

“呵呵,”景王玩味地一笑,“宋信是不是凶手不要紧,要紧的是宋信是誉王的暗子。庆王杀宋信,就是杀给誉王看的。”

秦源微微一笑,同时又由衷感慨道,“殿下真是洞若观火,誉王手下有哪些棋子,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景王哈哈一笑,“不是本王洞若观火,实乃誉王不过冢中枯骨,不值一提罢了。”

秦源心道,看样子在景王眼里,也就庆王一个对手了……或者是,他不会觉得庆王也是枯骨吧?

丫手里握着什么牌呢,这么自信?

“所以说,誉王要杀人,尽管让他杀便是,你莫管。”

景王继续说道,“秦壮士,你为人机灵,与内廷卫及清正司都交好,又天赋奇佳,可以做很大事,切莫被这些小恩小怨迷了眼。本王今次过来,便是与你说这些的。”

秦源点点头,说道,“多谢殿下。只是殿下多虑了,那食楼本就是庆王的,誉王杀庆王的人,我为何要去报仇呢?”

景王你好讨厌,人家对你忠心耿耿的嘛,怎么会帮庆王去报仇呢?那厮我真的不熟……顶多知道他是个草莽英雄罢了。

秦老艺术家当年也没少度修罗场,现在景王和庆王就好比他的两个女朋友,他必须让哪方都相信自己是他的“唯一”,所以说话时自然格外注意,滴水不漏。

景王听罢哈哈一笑,“好吧,是本王多虑了。那接下去,我们说第二件事,说完就喝酒。”

“殿下请讲!”

“青云阁刺杀百家书院院首一事,你知道动机为何么?”

“不清楚。”

“本王略知一些。”景王玩味地一笑,“其一是挑起剑修与百家的矛盾,其二是院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但是到底是什么事情,本王不知道,但是很想知道。”

秦源微微一笑,“这还不简单?那院首也不过一个三品大宗师,殿下到时候将他‘保护’起来,然后私下里问问不就好了?”

景王轻笑了一声,“秦壮士,你知道本王为何如此欣赏你?因为你与本王意气相投,总是能想到一起去!只不过么……光一个院首还不够,万一他不肯说呢?”

第一百九十八章 他、他真不是太监?!

“那便再抓一个内应,书院在皇宫附近,青云阁敢在那行凶,必然有内应之人。”秦源淡淡道,“从理论上说,院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也应该是这个内应告诉青云阁的,所以问他就没错。”

“好!”景王重重地一拍桌子,笑道,“秦壮士又与本王想一起去了!不过,若是内应也不肯说呢?”

秦源不假思索地说道,“那就再抓一个刺客。敢来皇城行凶的刺客,必然是修为精深之辈,这种人想必在青云阁的身份也不低,应该也知道。如此,三管齐下,就不信打听不出来!”

“哈哈哈!”景王听罢,忽地疯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连发髻都散了,当真是状若癫狂。

“秦壮士,秦壮士真乃妙人也!前有‘二龙戏凤’,后有‘三管齐下’,竟与本王所想丝毫无差!常言道人生难得知己,今日本王便得一知己,哈哈哈!”

说着,只见他就伸出了咸猪手,拉着秦源的手怎么也不肯放。

秦源顿时心里一阵发毛,心想至于这么激动么?

这货是装疯装惯了,还是多多少少真的有点问题?

却在这时,只听景王又道,“那么,秦壮士,既然你能探得青云阁欲行刺的消息,能否再帮本王找出那内应?”

秦源心想,这不废话么,要是办不到我也不会提啊。

不光能找出内应,而且我还能帮你锁定几个刺客,到时候保管你一抓一个准啊!

你想要的我都有,你说巧不巧?

虽然这么想着,但按照老规矩,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抬头四十五度望天,然后才一咬牙说道,“既然殿下吩咐,在下便是赴汤蹈火,也要试他一试了!”

景王突然收了笑容,一脸沉色道,“秦壮士,何以对本王如此真心?”

突然其来的一股压迫感让秦源心头微微一惊。

但他立即正色道,“当日殿下为在下擂鼓助威,经半个时辰有余而不歇,赤足于冻土而不回,那时在下便认定,今天下英雄……唯殿下与皇上二人矣!”

说罢,主动抬手,紧紧地握住了景王的手。

景王一怔,随即又大笑起来,而此时的笑中,没有了癫狂,有的只是无尽的豪情……与野望。

“哈哈哈!好,好一个天下英雄!”反手再抓住秦源的手,只听他一字一句道,“秦壮士有天纵之资,本王早知你非凡夫俗子了!若是此事能成,本王便与你义结金兰,如何?”

秦源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景王了,也不知道这厮是真的那么欣赏自己,还是纯粹只是为了给自己打鸡血?

话说,自己现在有那么重要么,他就要跟自己义结金兰了?

……

钟府。

照例,钟瑾仪是在天黑后回家的,毕竟这是个工作狂魔。

一到家,她就被丫鬟请到了老爷钟载成的书房。

钟载成正气定神闲地研习书法,一张大大的宣纸上,已经写了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写第四个字的时候,钟载成明显提了一口气,腿蹲马步,手走龙蛇,唰唰唰几下,又带起一个漂亮的收尾,终于大功告成。

颇是满意地欣赏了下成果,他问道,“仪儿,你看爹的书法,是否较之前有所精进啊?”

钟瑾仪心里略感不妙,随便瞥了一眼,果然——

上面写着“永结同心”,字迹遒劲有力、龙飞凤舞。

她记得昨天父亲给自己看的那幅,是“白头偕老”。

钟家人的暗示,向来就是这么的“含蓄”、有文化。

钟瑾仪叹了口气,倔强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日三省吾身”的钟载成,现在已经是个文化人了,即便女儿不吭声,也没有生气。

只是淡淡地说道,“仪儿啊,昨天爹去清正司老范那坐了坐。老范跟我讲了个有趣的妖精,他说那种妖精很喜欢变成人,但是每次只能变出一只手、一只脚、一只眼睛、一个耳朵、半个脑袋,你说奇也不奇?”

钟瑾仪皱了皱眉,说道,“半个人?为何我从未听说有这种妖?”

钟载成把笔放进笔筒,微微一笑,说道,“是啊,爹也奇怪呢。你说它要变成人,就得变全了啊!人得有一双手、一双脚、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他成双成对的,那才叫人嘛对不对?”

钟瑾仪:“……”

“日三省吾身”这么多天,悟的不是修身养性,而是如何换着花样骂人?

钟载成继续道,“爹这么一说啊,老范当时就笑了。他说,正因为它只有一半,所以这种妖最没用了,一下就被打死了。他们打死了好多,回头爹带你去看看。”

钟瑾仪:“???”

指挥使大人终于彻底黑脸了。

不光骂人,还威胁上了?

这便是慈爱明事理的父亲大人?

忍无可忍,钟瑾仪终于说道,“爹,你也不用总说这些。我的事,我自己知道。”

“那秦公子也已经十六了吧,正是成家的好年纪。爹让你哥亲自去调查过了,他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哎哟,过得不是太好,当地县衙给他们找的才二进出的院子,连个下人都没有,你不表示表示?”

“爹,普通人家哪有下人啊?二进出的院子还不够他们两个住的?”

“什么话!那是普通人吗?那是你小姑姑和夫兄。”

钟瑾仪叹气,“行,回头我让人给他们捎点钱过去,行吧?”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钟载成也忍无可忍了,“爹的意思是你得抓紧!那十六岁的少年郎,又天天呆在后宫,你就一点不担心?”

钟瑾仪皱了皱眉,“担心什么?”

“你……哎!”

钟载成差点破防,赶紧再“三省吾身”一下。

就在这时,只听屋外响起一个喊声,“仪妹,爹,娘,我回来了!”

嗯,忠孝明大义回来了。

钟瑾仪如获大赦,赶紧以此为由撤出书房去也。

却迎面撞上了钟瑾元。

钟瑾元冲她嘿嘿一笑,然后手一晃,便从纳石之中掏出三只齐人高的妖鹰来,说道,“仪妹,快快收好,这是我给妹夫打的二品妖鹰。”

顿了顿,又说道,“你这样,跟他说的时候强调下我遇到了好几只一品大妖的事情,就挺九死一生的,这么说他就知道分量了。”

钟瑾仪看了眼衣服都没乱、活蹦乱跳且精神奕奕的钟瑾元,心想哪里九死一生了?

不过他就这么确定,小秦子是他真……真妹夫?

不禁又突然想起了白天想过的事情。

钟瑾仪一狠心,拉着钟瑾元的袖子,说道,“你过来。”

“作甚?”

钟瑾元拎着三只妖鹰,不解地跟着钟瑾仪来到了后花园。

钟瑾仪把下人全部支走以后,说道,“我,问你个事,你要老实回答。”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嗯哼!”钟瑾仪清了清嗓子,又犹豫了下,拿捏了好几番措辞,终于问道,“那日与小秦子泡泉,你……确定了么?”

“确定什么?”钟瑾元一皱眉,但马上就恍然大悟,惊道,“不会吧仪妹?你、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么说,你还没有得到他?”

钟瑾仪感觉有点喘不上来气,慈爱明事理和忠孝明大义简直欺人太甚!

什么叫本使没有得到他?

难道本使不是女子,不配被人得到,而是要主动去得到才行吗?

“钟瑾元!”钟瑾仪终于忍不住,冷声道,“我忍你很久了,非要与我打一架么?”

钟瑾元一听,顿时捂着嘴库库库地笑了起来。

“打架?就你那两下子还跟我打架?小时候被我按在凳子上揍屁股你忘了?别以为成了大宗师就……咳咳,”眼看钟瑾仪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钟瑾元只好赶紧打住,说道,“好了好了,哥都已经帮你验过了,你就放心吧,绝对是真男人、假太监!”

钟瑾仪闻言,登时杏眼圆睁,目瞪口呆,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全身血气为之一凝。

“他……真的不是太监?!”

第一百九十九章 女子天团

钟瑾元瞪大眼睛摸着良心说道,“他真不是太监,以你哥这么多年的经验担保,不是障眼法!”

钟瑾仪呆若木鸡,凝久无语。

钟瑾元把三只妖鹰塞到钟瑾仪手里,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仪妹,为兄再劝你一句。你这般条件……务必要先下手为强了。

另外,你这性子千万要改改!你看我与爹爹,从前待人确是稍微那么粗放了一些,可通过日日反省,如今我二人都已是心性豁达、善良平和之人!

就比如说,上次那小子一开口就是挑衅,按老规矩他应该已经躺下了,可我们不还是笑脸相迎?这等如山川江河般宽广的胸襟你也当学学,所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钟瑾元还没念叨完呢,却只见钟瑾仪已经拎着三只妖鹰,面无表情地回去了。

长叹了一声,钟瑾元宠溺而无奈地看着妹妹,心里琢磨着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再助上一把力呢?

事关家族繁衍兴旺,他这个做长兄的,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钟瑾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一路上她的脑袋都是空空的,似乎有无数只小蜜蜂盘旋个不停,嗡嗡嗡的,让她心烦意乱。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原本只是让秦源假装是“假太监”而已,结果他真的是假太监!

这种事竟然也能弄假成真?

不对,现在应该算“假戏真做”了……

如今父亲、母亲还有兄长,几乎都已经一致认定他便是未来的……女婿了啊!

若是自己再推三阻四,怕是忠孝明大义的兄长和慈爱明事理的父亲会立刻化身凶徒,从今往后钟家再想有“父慈子孝”的局面,怕是不能了。

毕竟这二人所谓的“洗心革面”、“三省吾身”,她完全信不过。

说来也是奇怪,后宫那么多太监自己不找,只找了他来冒充,就不偏不倚直接命中?

难不成……这便是缘分么?

可如此一来,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待他?

身为男子混在后宫,按律当凌迟、诛九族,自己若秉公办理,父兄那边怕是会先把自己给办理了吧?

可他健全之身混在后宫,又是十六七岁血气方刚的年纪,弄不好就会沾花惹草……若是被发现,那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然而如若调他出后宫,自己便失去了一个得力的暗探,且眼下正是圣学会即将灌顶的非常之时,整个内廷卫似乎也只有他才能得到更多情报……

再说,把他调出宫去,安排到哪呢?

若是近了,这小子还不天天上门来混吃混喝?到时候父兄一看,就会立即安排婚事,也不管自己同不同意。

自己会同意么?

钟瑾仪很乱,找不到答案。

只是一想到婚事,她就又感觉呼吸不畅。

婚后,岂非要与他一起睡、一起吃饭,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来自重度社恐人士的恐惧……

另外,自己毕竟大他如此之多,他……能愿意么?若是提出来被他婉拒,自己干脆连内廷都不要去了!

婚姻之事,当真是麻烦得紧!

钟瑾仪微叹一口气,将深蓝色圆白领的官服脱下,又取下了发簪,将盘着的秀发舒展开来,梳妆台上的大铜镜里,便出现了一张妩媚的脸庞,和欣秀的身段。

只是,多少缺了点少女的青涩气息,更多的是熟透如蜜桃的……可钟瑾仪明显不能自感后者那种气息。

铜镜里,似乎在不断地滑过,往日与秦源相处的点点滴滴。

钟瑾仪忽然发现,自己的很多“第一次”,竟然都毁在这小混蛋的手里。

第一次带外人去雾源谷,第一次与外人喝酒,第一次徇了私心,第一次……被男子拥抱,甚至还第一次被……等下,他既是男子,那在乾西宫他扶自己那次,岂非等同轻薄?

他好大的胆子!

事已至此,若是等自己想通,想纳他为夫时,他还敢推三阻四的,便把他的手剁了!

……

乾西宫,聊完正事的秦源和景王,已经纵酒狂欢许久了。

景王当场又写了好几首淫词,而已经有了音家基础的秦源,按照蓝星上的曲库,当场就为他谱好了曲。

此刻,景王就半躺在凤床上,击股为拍,大声地唱着他的新作。

秦源则躺坐于木椅,双脚交叠搁在案桌上,跟着摇头晃脑地哼起了下句。

“哈哈哈,秦壮士大才!”

“殿下大才!”

阿大抱剑靠墙,打了个哈欠。

景王突然起了来,满脸通红、一身酒味地说道,“秦壮士,此曲赠与你清风楼如何?本王只许你清风楼传唱,其他食楼概不得唱,要不然本王便一把火烧了它!”

秦源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这可是好主意啊!

眼下清风楼生意惨淡,他正愁如何招揽客源呢。

倒不是非得挣那些钱,而是他很想让清风楼东山再起,来好好出口恶气。

你特娘的不是想让我难堪、想让清风楼倒下吗?我偏不,老子不但要让清风楼活下去,而且还要抢你生意,成为这后宫第一食楼!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如果清风楼能起来,那肯定有大把有权有势的太监去光顾,到时候那里就能打听到各种消息。

只不过么……要想让清风楼独树一帜,那得换个玩法!

什么玩法?

把清倌人,包装成青春偶像!

有没有这个条件?太有了啊!

这不巧了么,眼前这位大佬可是大成嫖娼界的扛把子,号称一首艳词价千金,每有新词必然轰动柳巷的景王殿下!

什么概念?就是天下第一作词人!

而自己呢,有的是蓝星上的曲库,只要选古风一点都就行,也有音家的基础,说自己是天下第一作曲人,并不为过吧?

自己要是和景王联手,那就是顶级制作团队啊!

找几个漂亮的姑娘,每周“发行”一首单曲,再通过景王这些人一番热捧,还能不红?

啊等下,要是再配上蓝星上的短裙……啊呸,什么短裙,一点层次都没有,那叫女团服!

不够不够,还有呢!

赌坊这种地方不是舆论集散地么?那就是小微博啊!

花钱,让那些赌鬼去吹!

但是不能瞎吹,得给每个清倌人编一个故事。

比如,清风楼杜姑娘,当年是云城第一美人,后来遇到一个书生,对他一往情深,却不想那书生假意带她回乡,行舟途中却想将她贩卖给船夫,她性情刚烈,一怒之下便沉了百宝箱……然后辗转来到了清风楼。

再比如,那位李姑娘,当年是西河郡第一美人,后因父母想将她嫁与当地豪族一八十岁老儿,而李姑娘却早已心有所属,于是便与一赵姓修者私奔。

却不想赵姓修者为荣华富贵,竟将她出卖给青云阁大弟子,李姑娘性情刚烈,本欲求死,幸好被高人搭救!

最后,高人一转手,又把她卖到了清风楼!

就,每个人物都有一段令人唏嘘的往事,引起你的怜爱之心有没有?

跟选秀一个道理。

这特么,如此包装之下还能不火?

各位后宫大佬,泡女团来不来啊?

第二百章 温柔的讨伐

秦源立即把想法大致跟景王一说,景王当时就惊为天人,表示这个项目他投了!

两个老淫贼一拍即合,连夜开始创作。

一个作词,一个谱曲。

秦源所选的曲子,全部都是偏古风的,这很好找,武侠剧里就有很多,另外像杰哥的专辑就又有很多。

都说音乐是想通的,秦源认为如果《沧海一声笑》曲谱能让敏妃爱不释手,那么其他在蓝星上大受欢迎的古风曲谱,应该也能在这受欢迎。

当然,现代风的就算了,毕竟文化背景不同,不一定能被接受——但是未来倒未必不能尝试,就是乐器的打造是个问题。

这个世界的曲调其实很少,几乎是一个词牌名一种曲调,加起来也不过百来种而已。

所以秦源的曲一出来,总是能让景王耳目一新。

而景王那种耍流氓无形又透着点高雅逼格的词,又总能让秦源这文盲啧啧称赞。

于是乾西宫里就充斥着互捧之词。

“好曲,好曲啊,此曲只应天上有!”

“好词,好词啊,此词当惊为天人!”

两个老淫贼,惺惺相惜之情溢于言表。

阿大又打了个哈欠。

此时,可怜的庆王的殿下本来还打算等景王回去后,再去秦源那转转的,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景王出门。

过了丑时,他终究是长叹一声,悻悻地上床睡觉去也。

……

秦源又跟景王睡了。

两人是“创作”到卯时,吃了点早饭,才睡觉的。

阿大睡奴婢房,秦源和景王睡的凤床。

景王和庆王一样,睡着睡着就喜欢把脚搁到秦源腿上,秦源也不惯他,时不时展开反制,把腿放他胸口。

嗯,睡觉的时候,秦源很注意地用被子捂住了当部。

怎么说呢,来到后宫这么久,皇妃没睡到,皇子就已经睡了两个了,秦源也很无奈。

秦源觉得,景王虽然阴,但他人好像……也不算太差。

有个细节是,很晚的时候,景王看到阿大还站着,就催他赶紧去睡觉,只是阿大没回应,依旧站得笔直。

其实景王也才二十九岁,也算是年轻人,而且是最爱玩的时候。

只不过他的母亲早逝,娘家也不是大族,偏偏又有野心,所以他注定不能像庆王和誉王那么从容,也是让人唏嘘。

但无论如何,他依旧是个阴人。

秦源可不敢真拿他当知心好友,正如他也不敢拿庆王当好友一样。

只不过,他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誉王这“冢中枯骨”可能是第一个下台的,那剩下的就是庆王和景王之争了。

到时候,自己该站在哪头呢?

真扯淡,人家皇子之争,有自己什么事?

睡觉!

……

第二天,睡到下午,景王才“依依不舍”地和秦源道别。

景王刚走,钟瑾仪就来了,两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

进寝殿后,看到里面杯盘狼藉,钟瑾仪就知道秦源昨晚跟景王“厮混”了。

冷着声音,她问道,“昨晚景王在你这过夜的?你们喝了一晚上?”

秦源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随口应道,“对,他拎了两坛子好酒过来,非要与我不醉不归,我总不能把他赶出去,对吧?”

钟瑾仪皱了皱眉,又问,“你与他,交情如此之好?”

“还行吧,我这人跟谁都自来熟,你不是不知道。”

钟瑾仪心想,自来熟……便可以熟到跟王爷喝一晚上酒?

好吧,这方面他确实有着让人难以理解的天赋。

不过,一想起秦源和景王混在一起,钟瑾仪便怒从中来。

这两人混一起还能做什么,无非是花天酒地了!

酒地可以,再加上“花天”,那这小混蛋不是迟早暴露、自寻死路?

于是,她正色道,“你先把东西放下,本使要与你说点正事。”

秦源放下抹布,说道,“行,你说。”

钟瑾仪想了下措辞,终于说道,“本使先警告你,你自己什么身份自己知道,若是敢在后宫胡作非为,本使知道了照样抓你。”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秦源一头雾水。

“我怎么就胡作非为了?”

“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啊,你是不是专程来吵架的?我就跟景王喝了一夜酒,然后探讨了下诗词歌赋而已,干嘛啊你?”

啊等下,秦源忽然觉得气氛有点奇怪。

感觉像是……跟女朋友在吵架?

好家伙,有内味儿了嘿,好事儿好事儿……只要她不拔剑就行。

钟瑾仪果断拔剑。

堂堂钟指挥使,为什么不拔剑?

当时那把剑离秦源脖子只有半公分左右的时候,秦源就知道自己草率了。

“放肆,谁允许你这般与本使说话的?”钟瑾仪冷喝道。

秦源心想,还不是你爹和你哥?

但终究还是选择了……嗯,退一步海阔天空,好男人不打老婆!

两口子吵架的时候,如果一方要动了凶器,另一方就应该主动缓和事态——这是从心而论,对吧?

“好了好了,算我错行了吧?我以后跟谁喝酒,都跟你报备一下!”

钟瑾仪心想,这还差不多……嗯?

自己有何必要管他这些?

“本使并非此意,本使的意思,是让你消停点,不要……去拈花惹草!若是让本使知道,就把你拉到净身房,重新净下身!”

秦源这下终于听明白了。

好家伙,钟瑾仪才知道自己不是假太监啊,合着之前她哥一直没跟她说?

不过看起来,她是打算装作不知道,依旧留自己在宫中?

这就很妙了啊,说明在潜意识中,她已经接受并认可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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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这种动不动就拔剑的心态,得治一治啊。

要不然这感情还怎么推进?

想到这里,他便挺直了身躯,迎着那寒光凛冽的长剑,微红着眼眶,一脸委屈而倔强地看着钟瑾仪。

“大人,我依旧喊你一声钟大人吧!我秦源一生,自问顶天立地,问心无愧!所谓的沾花惹草,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钟瑾仪微微一怔。

“清正司唤我协助捉妖,按规矩我本可躲在一边,却为了与他们交情,不得不冒死出手,九死一生,你可知又是为了什么?

如若我不放浪形骸、不拼死以搏,如何能得到那些情报?如若我不逢场作戏,如何接近景王、苏若依乃至敏妃?

悠悠我心谁人知呢,呵呵……或许在大人眼里,我终究只是你的属下罢了。但是无妨,那日大人与我月下畅饮、花间醉酒之时,我便选了这条路。路是我选的,说到底与大人也无甚干系!”

说着,秦源缓缓地看向了窗外,此时窗外微风吹过,新栽的柿子树绿叶轻摆,莎莎作响。

而他的眼角,有泪。

指挥使钟大人,一生经历过数次血战,亦经历过生死时刻,却从未经历过这种……温柔的讨伐。

她乱了。

第二百零一章 落荒而逃的指挥使

那一滴滚烫的眼泪终究是没有淌下来,就如同秦源那炙热的感情,也只表达至点到为止。

从表演艺术上说,这叫留白。

给予观众更大的想象空间,然后激发更丰富的内心触动。

毫无疑问,秦老艺术家此刻已经反守为攻,掌握了主动权。

他不光义正言辞地指出,自己是为了钟瑾仪才“沾花惹草”的,同时隐约要求钟瑾仪扪心自问,自己为了她牺牲这么大,她又是怎么对待自己的?

钟瑾仪被一通慷慨陈词彻底凌乱了心境,甚至隐约得出一个结论:这么说,本使应当怀着感激的心态,支持他继续“沾花惹草”了?

这个结论自然很荒谬,可钟瑾仪也完全想不出反驳的话。

心跳,似乎隐隐在加速。

方才他那话,似乎隐约在说,他除了对自己有下属的情分外,竟……还有其他情愫?

钟瑾仪不想承认自己会喜欢一个十六岁的太监,啊不对,十六岁的少年。

虽然对于“意中人”应该是什么模样,她从未认真地去想过,但十六岁的少年……显然不应该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毕竟,自己都足以做他……做他母亲了啊。

这小混蛋又一天到晚不正经,有时候看他就像看小孩一样,气起来恨不得打他一顿,这……如何能与他“举案齐眉”?

这般算是找夫君,还是找个儿子来养啊?

可钟瑾仪又不得不承认,方才他说那些话的时候,自己明明有种莫名的情绪,那种情绪以前就从未有过。

不对,不能再呆下去了,本使还有公务在身……对,还有公务在身呢。

钟瑾仪收了剑,本来想说点什么再走,毕竟刚才她还勃然大怒,现在收了剑又什么都不说,显得很奇怪。

而且,也不是很体面。

可是,这会儿该说什么好呢?

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的指挥使大人,心态一下子就崩了,又开始呼吸急促,说不出话来了。

好在,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东西没有给秦源。

于是立即从纳石中掏出那三只妖鹰,递给秦源,又强装镇定地说道,“这是家兄专门为你打的,据说是九死一生才打到的。

家兄虽脾气略微暴躁了些,但也是忠孝明大义之人,对你也是极关心的。家父也很关心你……他是慈爱明……总之你莫要负了他们的好意。”

钟瑾仪语序有些混乱地说着,秦源瞪大眼睛听着。

好家伙,突然正经地跟自己介绍起她的家人了?

钟瑾仪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多说那两句,但好在还是及时发现自己好像“多说”了,于是赶紧收住。

又恢复指挥使的威仪,冷冷地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风淡云轻地回去了。

却怎么都感觉自己,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秦源很失望地看着钟瑾仪离开,心想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下我一个哥哥和妹妹的啊?

着什么急啊,留下来唠唠多好?

不过想起钟瑾仪方才那心绪大乱却又故作镇定的样子,秦源又忍不住微微一笑。

越来越接近钟大人,今天的心情是大不同啊大不同。

又看了眼妖鹰,心想这大舅哥果然给力,这么快就弄来了。

也不知道余言行有没有帮自己去弄妖隼的爪子,按说也快到时间了啊?

木鸢可是墨家的“三宝”之一,如果能做出来,威力定然不同凡响。

……

阿大静静地躺在御膳房采办周巨的鞋底。

所谓小隐隐于朝,大隐隐于市,巨隐隐于鞋底。

阿大其实不是很喜欢这种活儿,因为周巨有脚气。

而且这货经常去御膳房行走,那地方就免不了有厨余污水,一脚踩上去,那滋味儿……

阿大绝望地想,自己,终究是脏了身子。

但不管怎么说,身为纸人们的带头大哥,阿大没有一点怨言,依旧坚守在鞋底的工作岗位上。

之前秦源一直认为阿大有官僚主义倾向,现在它终于接地气了。

傍晚,周巨忙完了御膳房里的活儿,然后去了御膳房管事太监的房间,拿了一张出宫采办的批条,便出宫去也。

一般来说,御膳房用的东西,都是有专门供应商的,绝不可能去其他地方采办。

但周巨,偏偏去了位于长安街东头的小集市,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肉铺旁边。

随手翻了翻一块猪排骨,周巨问道,“你这猪是公的还是母的?”

贩肉的屠夫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自然是公的了。你是要排骨还是要条肉?”

周巨答,“都不要,我要三斤软骨、三斤大骨,大骨上不要有肉,软骨上要有骨肉。骨肉要连着筋,拿来煮汤最佳,你有么?”

贩肉的当即脸色微微一变,然后说道,“那这可要去库房瞧了,你且随我来。”

周巨点了点头,“好。”

贩肉的便冲旁边一个卖菜的说道,“兄台,帮我看下铺子。”

卖菜的点点头,微笑地看着那肉贩走远,然后身先士卒地扛了一条硕大的猪大腿在身上。

再一卷摊子,回家去也。

很快,附近摊贩及来买菜的街坊,将台面上的所有猪肉都分了个精光。

现场井然有序,有热心街坊把肉都切成了块,大伙儿见者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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