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赶出去的。”沈宴礼手肘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双老鹰似的眼睛犀利地盯着唐云山,嗓音低沉有力。
“军人在外保家卫国,军属却在老家常年遭受虐待和压迫,这次更是严重到差点儿丢了命,你们公社的领导管是不管?”
男人清俊挺拔地坐在木椅上,换了件黑色外套让他显得有些深沉,配上晦涩不清的表情,只是一眼周身便起了寒意。
唐云山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被沈宴礼的这一番话堵得话都说不出来,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家庭纠纷,但现在有了京市来的贵人插手,往大了说……
脑海中闪过许多可能性,唐云山越想,掌心中的汗就出得越多,哪敢说半个不字,保证绝对会还周芸晚一个公道后,就马不停蹄地带人赶往了大河村,谁知道却扑了个空。
而此时此刻的卫生院里。
一夜无梦,周芸晚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她起身,拿着昨天晚上沈宴礼买的洗漱用品往热水房走去,乡下的卫生院面积很小,总共也没几个房间,说是热水房其实就是一个小隔间。
她去的时候里面没人,用热水洗漱过后,她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注意力立马被一面镜子给吸引住,她伸出手擦干净镜面上的雾气。
这是周芸晚第一次看清“周芸晚”的长相,她红唇微张,不敢置信地望着镜中的女孩子,两人可以说是有八九分的相似。
乌发红唇,眉眼惊艳,漂亮到令人挪不开眼。
美人天生丽质,这么多年不管干了多少脏活累活,皮肤依旧白里透红,就是有些干,头发也有些毛躁,想要达到她后世那种“完美无缺”的程度,还需要未来精心保养才行。
只是……周芸晚摸了摸脸颊,不由叹了口气,现在生存都是问题,想这些还不如想想今天中午吃什么。
思及此,她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昨天晚上被沈宴礼投喂的那碗瘦肉粥,这可是这具身体不知道时隔多久才尝到的一次荤腥,味道鲜美,入口生香。
回想得越入神,饥饿的感觉就越清晰。
到最后,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吵闹声,循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了两个女人站在卫生院门口对着护士破口大骂,口水四溅。
“放屁,那死丫头肯定就在你们这儿,把她交出来!”
中年女人穿着深蓝色的大棉袄,插着腰踮起脚尖指着护士的鼻尖,面目狰狞,让人见了只想躲远点儿。
“这位大婶,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你自己刚才也在里面找过了,怎么就不信呢?”护士满脸无语,好言相劝道:“不要大吼大叫,还有其他病人在。”
“我们来问的时候是你亲口说人在这儿的,我不管,反正现在找不到人,你必须要负责,赔钱!”
护士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这个世界上有这种厚颜无耻之人,“这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年轻女人站出来,语气是和中年女人如出一辙的咄咄逼人,“我们家一大早没吃饭就出来找人了,整个村子都翻遍了都没找到人,肯定是你们联合那个野男人故意把人藏起来了。”
眼看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护士转身想往里面跑,找救兵过来,结果刚有所动作,就被中年女人给掐住了胳膊,“你跑什么?心虚了吧?我要去公安局告你们拐卖人口!”
“拐卖人口?我人不是在这儿吗?”
就在此时,几人身后传来一道柔美的声音。
听见熟悉的声音,中年女人和年轻女人倏然回头,就见到周芸晚笑眼盈盈地站在空地上,唇边勾起的弧度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