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姆机构——舞蹈家俱乐部三层楼。
不伦瑞克绿的墙面上,挂着几幅再暗三个色调的油画木框,天花板装着吸音隔板,一个四人沙发、两把配套椅子,抛光白桃花木芯咖啡桌旁边摆着最新一期的报纸和期刊。
一个身穿卡其色长裤、斑马条纹皮鞋的黑发男人,带着墨镜,手里正读着一本报纸——《每日邮报》。
“先生。”
毛玻璃分隔门悄然滑开,接待员从更里面走出,手里拿着一千玛力的钞票以及表格。
“感谢您为舞蹈家俱乐部提供线索,在这里签字后,一千玛力就是您的了。”
男人将《每日邮报》放回报架,接过表格在最下方一栏签上署名——莱克·C·彼得斯。
他将表格递回给接待员,另一只手伸向钞票。
“先生,您叫彼......”
“彼得斯。”男人善意提醒道。
“抱歉,署名得签工整,还请稍等片刻,重新签一份。”
男人眉头皱起,摊手示意着对于署名规矩的无奈。
接待员脸上露出标志性的礼貌笑容,转身折返进毛玻璃分隔门。
这时候,男人才突然察觉到接待室的一面单向镜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亮起。
“红外线?”
男人并没在意,像舞蹈家俱乐部这种大型机构,就算装有红外功能的微缩相机也不奇怪
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毛玻璃分隔门却始终没有打开,他有些坐不住了。
“喂,你们这是不打算付钱了么?”男子朝红外线大声喊着。
“怎么会?舞蹈家俱乐部可不缺钱。”
多姆机构门外,一位金发少女匆匆而来。
男子站了起来,看向她身后一位刻意将门口拦住的老者。
“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我连工作都暂时撇下,眼看就能拿钱走人,可接待员说署名不工整,需要重新签,如果舞蹈家俱乐部不打算给钱,直说好了。”男人脸上有了恼怒,说着就要朝门口走出去。
“可你的名字签错了,怎么能随意用他人名字呢?”
鲍勃身后,卢卡斯说着就走了过来。
三人一起挡在门口,仿佛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男人神情有过片刻僵硬,视线赶紧从卢卡斯身上移开。
“名字签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哥们儿,坐会吧,时间多得是。”
卢卡斯将他压在硬底椅子上坐下,语气冰冷,说道:
“你永远不知道最琐碎的小事什么时候会变成生死攸关的大事。”
“我提供线索,赚取报酬,天经地义。”男人喘着粗气。
“天经地义?很好。”
卢卡斯脸色沉了下来。
“今天早上,圣维利亚71号发现一名死者,红发、男、跛脚......和《每日邮报》描述得一模一样,直到中午时候才被发现。”
“那么你们就该付钱。”男人抬起头,墨镜上映出卢卡斯的脸。
“你说死者死于谋杀?”
“在贝特里东区,谋杀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你不该小瞧居住在这里的公民。”
“可连警员都才完成取证,还未公布实情,你又怎会知道他是被谋杀的?”
男人额头开始渗出汗珠,解释道:
“炼钢厂职工的薪资增长得十分迅速,贪婪、嫉妒、金钱诱惑......有的是人忍不住犯罪。”
“哦,是么?”
卢卡斯按住男人肩膀,将他墨镜摘了下来。
“喂,小子,别动手动脚。”
男人大声抗议,起身跳到旁边,真实面容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卢卡斯缓缓说道:
“你很冷静,假意表现出抗争姿态,说着一些容易含糊过去的话,撒谎——而且撒得非常巧妙,这样一来,你就认为可以享受机智的果实?但是,你有一个致命缺陷——不该在场的时候,反而要主动到现场看个明白,应该沉默的时候反而滔滔不绝说个没完。”
卢卡斯冷笑起来,“嘿嘿!一个杀人犯,主动跑来索取报酬,你知道的,那些自以为是的有智慧的人,残忍的人总是如此——
天性是一面镜子,是洞察、暗示一切的镜子。
一个都逃不过去,循着他们的主见慢慢踏进罗网里......
你的脸色为什么如此灰白呢,库马尔?
是这屋里太闷了吧?我把窗户打开好不好?”
“不用麻烦,另外,我不叫库马尔。”男人喊着,忽然又笑了起来。
卢卡斯凑近身体,看着那双黑色眸子,稍停,也忽然大笑起来。
男人这时候忽然想起什么,立刻制止卢卡斯神经病似的大笑。
“你......你......”
他双腿都在颤抖。
“我终于弄明白,原来你是把我当成了谋杀犯!”
“不要大声喊,库马尔。”
卢卡斯一步步朝他逼近,脸上露出讽刺,“墙上、地板上、床单上到处都是血迹,喷得很厉害,像泉水一样......被害者都没有吭声,你又在这里嚎叫什么呢?”
“不准嘲笑我!不准!”
卢卡斯抓住男人挥起的拳头,说道:
“我说过,你永远不知道最琐碎的小事什么时候会变成生死攸关的大事。其实,这句话反过来也说得通。撕下你的伪装吧,库马尔·马多克!”
卢卡斯扯住男人脸皮,大力一扯。
嘶......
一张发红的脸,一个塌陷的鼻子,以及一头红发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真该死!杀人犯——库马尔·马多克。”
......
半个小时后,舞蹈家俱乐部门前来了几辆警车。
鲍勃·莫德里奇将一份罪供交给警员。
死因——畏罪跳窗自杀。
警员脸上的笑容到离开时也没停下——这份罪供足够证明圣维利亚71号被害人的真正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