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十字街流民各个面露恐慌,从破旧楼屋里跑到街头。
“快逃啊,地震了。”
房屋摇摇欲坠,裂缝爬满墙壁,大地晃动不安,就连还在希望之地争抢资源的流民也停下手来,赶紧朝远处躲开。
自由美神雕塑上,石块从祂脸上剥离,露出了山羊充满杀意的眼神......
卢卡斯趴在深坑面前,怀中抱着西卜,身体伤势已经让他站不起来,西卜则是连啼鸣也发不出,一人、一灵,仿佛只有等候命运的宣判,做不得丝毫抗争。
深坑上方,骑公牛的雕塑转动呆滞的眼球,它震动背后双翼,脚下石块被狂风吹得四散,面无表情的飞进深坑,抬起脚,朝着卢卡斯脑袋踩了下去。
咚咚,咚咚......
猛烈撞击声听得雕塑下意识停住脚朝四周看去,直到再次回头时,发现卢卡斯悬空漂浮在它面前,雕塑原本呆滞的面庞上出现了慌张,仿佛见到了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惊恐降临在这座敢将公牛踩在脚下的雕塑身上。
只见无数黑色魔力从卢卡斯脖子上涌出,整座地下城上空被密密麻麻的丝线包围,魔力表面深邃、宛若黑洞般将所有事物吸食进去。
圣安德烈十字架上,古希伯来语文字绽放出妖异的光芒,玄黑咒印爬满脖子两侧,卢卡斯太阳穴青筋暴起,简直像不停蠕动又找不到出口的虫子。
他生硬地扭转脸,颈部传来“咔嚓,咔嚓”声响,抬头盯着飞离深坑的雕塑,狰狞面孔上浮现出一只眼睛——瞳仁呈“一”字型,属于查理十字街自由美神雕塑上,山羊的眼睛。
卢卡斯缓缓伸出手,视线对准雕塑两条大腿,手指一点一点握紧,发力、捏碎、再发力、再捏碎。
雕塑双腿瞬间化作齑粉,它面露惊恐,在卢卡斯“一”字型瞳孔背后,竟然出现了一双山羊的巨手,它连痛苦声都不敢发出,扇动翅膀,拖着残破身躯拼命飞向甬道。
“你......该死......”
卢卡斯语气简直不像人类发出的,夹杂着仿佛来自地狱之中的无尽业火,再次伸手,对准雕塑握下,于是半空中便下起了碎石雨,落在地面,成了无数碎石中最不起眼的粉末。
祭台上。
纳贝里士被十二条火龙团团围住,他见到火焰在风暴中狂涌,气浪朝他扑来,每次呼吸都像是将石块焚烧的灰烬吸入肺中。
一条火龙从风暴中现身,周身泛起深红色火焰,甩动同样由火焰组成的尾巴,像鞭子一样抽打过来。
纳贝里士金色魔力毫不示弱,幻化成缚线,一端牵于手上,另外一端急速旋转,缠绕在火龙身上,他猛地拉扯向下,火龙吃痛嚎叫,身子直端端砸到地上。
其它火龙见状紧随而上,张开巨口,带着烈焰与风暴将纳贝里士碰撞在一起。
气浪将风暴吹得朝外扩大数米距离,火焰中心先是亮起刺眼光线,随后爆炸声响起,狂暴的能量被笼罩在风暴里没有丝毫外溢,石块顷刻间变成灰烬,就连纳贝里士模糊的身影似乎也在爆炸中随之消散。
爆炸声持续良久,待风暴逐渐散去后,祭台上空无一物,下方出现漩涡状深坑,周围尽是岩浆溢出。
“钥术十四·水龙!”
随着一声低喝声响起,深坑突然震动不安,岩层中水渍激射而出,纳贝里士站在一条巨大水龙口中从地底爆射向火龙,砰的一声,直接将火龙围起的风暴撞出一个缺口。
十二条火龙发出咆哮,如有灵性般合而为一,形成一条颜色更加暗红的火龙,鼻息散发出炙热炎浪,双眼充满怒火,水与火两条魔力化作的巨龙互不相让,祭台内一半燃烧起比熔浆喷涌更加炙热的火焰,另一半则仿佛被波涛汹涌的大海吞没,水火相争,狂暴的魔力碰撞、挤压,空间似乎都要被扯碎。
然而就在相持不让的时候,头顶生命树忽然伸出枝干,左右分开,将水龙、火龙牢牢困住,表面长出如触手似的根系吸附在两股魔力上,火龙与水龙相继发出痛苦的嘶吼。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纳贝里士预感不妙,他想收回水龙,却只觉自己体内的魔力也被触手吸去,当机立断之下,他从水龙口中跳开,两条巨龙很快就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生命树中,令人不安的心跳声越来越有力,抬头看去,生命树顶部,普林斯特脸色惨白,一只手扶住树干才能稳住身形,他身上的兽力几乎流逝殆尽,但却满脸兴奋地看向带有生命树印记的灵柩。
心跳声从灵柩中发出,棺椁上生命树印记异常妖异,红、绿两色交替流动,似有将人吸过去的魔力,里面传来一股强大得令人窒息的力量,纳贝里士连连后退,脸部被激荡而来的碎石划伤。
普林斯特已近痴狂,他朝着灵柩发出呐喊,声音虚弱、却又激动得难以自恃:
“苏醒吧,卡巴拉虔诚的信徒——安德鲁伯爵。”
生命树散发出冲天光芒,极致的绿浓得如墨汁般深邃,枝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饱满变得干枯,无数绿光涌向灵柩,随着“砰”的一声响起,棺盖从内至外打开,出现了一个早已死去几十年的人影。
安德鲁伯爵身着灰白相间的大衣外套和马甲,外套袖子短小,浪纹装饰的袖口紧锁贴着手腕,腰间系着金色腰带,克拉巴特领巾很长,在脖子上蓬松的缠绕几圈后,从胸前纽扣扣眼穿过,干瘪手上握着一根木黄色权杖,脸部肌肤如皲裂的泥土,眸子被黑色填满,睁着褶皱的眼皮打量四周景象。
“这是......哪里......”
安德鲁伯爵语气生硬,关节如木偶般僵硬地挪动出灵柩。
普林斯特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放在胸前,激动得说道:“真主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