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长生求之不得，富贵却在眼前可以一试，怎能为这水月镜花之物消磨了雄心壮志？”幕僚抹去流入眼中的雨水，双眼满是血丝。

“节度此时应速速披甲巡城，抚慰城中士民以获取民心，怎可在此消磨英雄气概？”

年轻将领微微叹气，向书生模样的幕僚微微躬身示谢，随即唤来亲兵重新披甲，在城中巡游。

幕僚劈手从亲兵手上取来缰绳，急忙牵着白马与其上的年轻将领走向城中。

城中的街道满是焚香的民众，最老的老者亲自斟酒为年轻将领奉上，年轻将领接过酒碗一饮而尽，将酒碗豪迈向下一翻示意酒已经饮尽。

年轻将领在欢呼声中豪迈大笑，极有风度在众人簇拥的高处中双手一压。狂热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无数的目光投射而来等待着年轻将领的发言。

“列位，我今日在此宣告。我治此城，无有余说，唯有四字——保境安民，仅此而已。”

“天下逐鹿虽是吾愿，然劳民伤财，我所不忍。值此乱世，我与诸位在江南安居，所招兵马不过保境所用，各位意下如何？”

年轻的士子和仕女的欢呼声愈发激烈，士子奋不顾身挤进人群只为能触摸到年轻将领的白马，仕女撤去遮面的圆纨扇，近乎放浪地挥舞着手中的丝帕。全城在近乎狂热的气氛中达到欢乐的顶峰。

唯有被人群挤开头发散乱的幕僚在边缘听到此言面色苍白，转身离去。

……

……

黑龙坠入海中合上双目，龙须随着深海下的潜流和龙息轻轻摆动。它悲伤地呢喃着，目光似乎从海底穿透海面，直至陆地上的某处山林。

“故乡……故乡……”

……

……

北国某处的高山巍峨不可撼动，峰顶白雪皑皑常年不化，一只让北国贵族们追捧不已的海东青，在莽莽的雪林中飞翔。

它微黄的眼瞳中带着顶级掠食者的傲慢与冷漠逡巡在它的领地附近。然而一阵当地部族称作白毛风的狂风经过。这只足以令北国贵族疯狂，令捕鹰人欣喜若狂终生小康的玉爪海东青却忽然消失不见。

西北终南山上的道观，其中道人声称子夜时有两团大红火焰在林中跃动，至日出时消失不见。观中的管事道士没有将这件事情大惊小怪当做什么祥瑞上报，只是捋着斑白的山羊胡沉思半晌，缓缓踱进大殿给三清道祖敬奉了三炷檀香。

……

……

天地于此刻再度发生了一次微小却极度重要的变化，只是没有人发觉。当然，或许这片天地间，已经没有人能发觉这细微的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