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国蛮子里头的内线兄弟传回消息,被分到寿保泰军司追来的有三十银牌郎君,他们收到消息立刻全面潜入,堵截在前。最坏的情况下,这些蛮子全绕开了边境巡查未曾暴露踪迹。”
“然而要搜索我们的踪迹,只未过白荡山,就又必须分兵三路追赶,向西扫荡直至白荡山汇集,三十人分三路又不过两伍。”
“所以唯一的生路便是一人三马,疾驰长驱直过白荡山。击溃一路追兵,然后驰回西宁州。”
萧逊瞪大眼睛看着折淹客,问道:“两个人,两伍银牌郎君?”
折淹客坚定点点头。“我在北国藏了一手,他们不知道我能杀七个,但是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兄弟。为我挡住剩下三个银牌郎君半炷香。”
萧逊收回地图,两人嘴上不停,又再次翻身上马。天色已经昏黑,虽有月光却毕竟不如白昼明朗,萧逊毕竟路熟一些,率先在前引路。
“如果挡不住呢?”
“那咱们兄弟两人就得双双暴尸荒野了,我的头可能还会被割下来泄愤,顺便拉回去请功。”
“这时候不要说玩笑话了……如果我真挡不住,那么折兄你还有没有藏着的一手?”
折淹客沉默一霎,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抛给萧逊,答道:“有一张天师府的符箓,可以在一息之内令外肤如钢铁,大约防御如同披上一层重甲。这张符只要肌肤触碰,在心中观想七星,再观想摇光、玉衡、天权三颗星次第大放光芒就可以生效,只是要记住,次序位置绝不能错乱。”
萧逊伸手接住锦囊,回首眯着狭长的双目看向前路,右手控缰拨转马头右转下坡。折淹客随着纵马下坡,后边跟着的四匹马和前头的两匹马掀起雪花如霰,二十四只马蹄胡乱在雪中交错落下,今夜未闻风鸣,只有破开雪层的沙沙声。
“还是不够。”
萧逊平淡说道,似乎在片刻间已经对这场战斗推演了许多次。
萧逊没有被折淹客两句话一激,热血就冲上脑子仿佛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少年郎,把这位早年凶名在外的军法司马真当做自己的兄弟手足。
萧逊相信,在折淹客到达安远城之前,他比自己思考过更久这些问题。支撑着折淹客没有做出最极端的军令来完成这次任务,固然有着折淹客对于安远城军民的怜惜。
但萧逊知道,这样一位血腥气收敛到了骨子里,曾经为了军法而做出如此暴烈行径的前军法司马,一定会确保那个鹅黄色包袱的安全超过自己的性命和高贵的道德与怜悯。
那么,究竟还有什么支撑着折淹客面对两伍甚至更多银牌郎君有着极大的把握呢?
折淹客沉默许久。
“如果你在半炷香内没有撑住,我还有一招后手,可以突然击杀一人。”
“但用完之后三日都将脱力,期间连常人都不如。所以如果真被逼到那个份上……你最好能弄死剩下那两个蛮子。另外……咱俩最好祈祷真的只有两伍银牌蛮子等着咱们,还有后边的追兵不会在咱们作战的时候赶上。我的后手已经用完了……”
折淹客忧郁地补上一句。
“真没有了,我从北边回来被截住好几次,留下的后手只剩下这些破烂了。如果现下是当年我还是军法司马那会,不必你来助我,只我一人一马就回头杀他个天翻地覆。”
萧逊没有继续答话,打开那抛来的蜀锦锦囊,锦囊中一张朱砂绘就的符咒静静握在其中。其中仿佛有一紫龙朱虎,隐约在符中流动。
萧逊在脑中观想片刻,终于放松下来,轻轻呼出一口白气,将符箓塞入袖中,左手与牙齿配合将右手腕甲束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