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头处两杆西军军旗缓慢而坚定地挺近,旗上的字样逐渐分明。西军的红日军旗后的将旗上,一个大大的白字随风飘扬。
他几乎可以断定这次任务的目标就在前方的山脊上,述律氏的什长就在此处与那可恶的南蛮在此死战。
可已经没有机会了。
对方的增援人数更多,距离那座山脊更近。
更主要的是,那面有一个“白”字的旗帜所代表的那位年轻将领。西宁州六统制之一,在当年大战中被号做白面书生的狠辣悍将,折御清大帅为中道极相公配备的卫队长,清襄司马之后的继任军法司马——白礼!
耶律善哥颤抖着握住马鞭的手,并不完全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和惋惜。
为什么就差了这一点?
从安远城知晓折淹客一行没有经过时他就一刻不停歇,乘马冲向白荡山,立刻扑向猎狐寨,可只差一刻!
只需要一刻他就能冲上眼前的山脊完成军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狼狈回归,面对述律氏什长战死的追责,面对那些令人生厌的述律氏军法官盘问,最后或许成为平息耶律氏述律氏矛盾的弃子被推出去砍头。
如果自己坚持让述律氏什长留在自己身边,这一切或许还能简单一些。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全完了,再也没有机会挽回了。耶律善哥黯然勒马回转,示意身边的银牌郎君们立刻回头,不要再继续逗留。
那位让耶律善哥望而却步的年轻将领,正看着地上躺倒的一地死尸皱起眉头。
折淹客看着巡视四周的年轻白面将领,靠在黑石上招了招手。
白礼惊喜地跑过去,适才眼前万籁俱寂的场景差点让他窒息。如果折淹客死在这里,那么西宁州和西军一定会爆发极其可怕的风暴。而作为老中相公和折御清大帅在西宁州大封城之后唯二受到军令出来接应折淹客的军官,固然因为两位的信任,他最后未必会有事,但一定会在风暴的中心点附近苦不堪言。
现在折淹客还活着只是似乎非常虚弱,这对于白礼来说不啻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
白礼搀扶起虚弱的折淹客,随即发现他身上既没有披风也没有外袍。而一位可以算的上清秀的年轻军卒正躺在折淹客的外袍和披风上,面色潮红龇牙咧嘴似乎正在做一场很是痛苦的噩梦,而身下的披风里血痕仿佛梅花鲜艳。
白礼刚要说话,折淹客便将一根手指竖在嘴前示意白礼小声一些不要吵醒那位年轻的寻常军卒。
折淹客压下声音,问到:“小白,你有没有带内伤丹药来?”
如果让西军和北国的随意一个军卒听到折淹客对白礼的称呼,一定会惊讶地把眼睛瞪出来仿佛看见天上一只鱼儿拍打着鱼鳍叼着烟杆吞云吐雾地飞行。
但这位传闻里面善心狠的白面煞星只是乖巧地点点头,没有对这个称呼有过分的反应。
白礼从腰间摸出一个极其小巧的匣子,匣子上的朱砂戳记正是一龙一虎衔尾成圆围绕着一颗圆形或是丹丸或是红日的东西打转。白礼打开匣子,递过其中所藏的丹药。
折淹客接过丹药,脱开白礼的搀扶,将丹药塞入了地下躺着的萧逊口中。
折淹客看着疑惑却未曾问出声的白礼,轻声解释道:
“我新认的兄弟,一个人提刀可以干掉三个银牌郎君。”
第一句话自然是表示对萧逊的重视,第二句就复杂的多。既说明了萧逊究竟在这场战斗中做了些什么,又充分说明萧逊实在是值得投资的一个对象。
于是这颗弥足珍贵足够令无数人抢破头的丹药就这样简单地进入了萧逊的口中。
这枚丹药当然出自龙虎山丹箓天师之手,与那些流落出来的内伤丹药不同。除却只需一粒丹药三日之后就能恢复如初之外,丹药残存的药力据说还有延年益寿的效果,如果不是龙虎山的丹箓天师仅仅一年向皇帝进献四十九丸,皇帝又向有功众臣、宗室长和那些郡王赏赐三十六丸以示荣宠,外界休想看到这样的极品丹药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