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话,一个家,如果没有女人,男人能懒一下就懒一下,哪里会管什么卫生。五鬼不是不想娶老婆,一是彩礼太高,二是女人太少,三是最主要的原因:没钱。千万别说女人太现实,谁又愿意跟谁过苦日子?要过苦日子,一个人过,两个人过更苦。很多女人不愿成家,就是不愿意承担别人的苦,自己苦,心甘情愿。
凤姑在厨房费力地搞卫生,五鬼在客厅打造棺材,为了圆方大方的梦,齐心协力,无怨无悔。
鲍德侩小声地对姚汤平说:“你的那口锅,我估计要洗出十斤污垢来,你还得感谢老方,不是他做棺材,哪有这样的好事。我就惨了,那口锅还不知哪一年能重见天日。”
“叫你不要去跑外卖,不听!你这张脸黑得像鬼一样,鬼也不会喜欢你。你看老姚,像个白面书生一样,哪个女人不喜欢?东街那个寡妇,一儿一女,就问过你,没嫌弃你什么,就说你脸上像抹了锅底灰一样,稍微白那么一点,你不就买一送二了么?天大的好事,就因为你这张脸给毁掉了。”代仁嘉又拿鲍德侩取笑了。
鲍德侩不可能服输:“买一送二,帮她养儿育女,老了干不动了,你就跟我滚蛋。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不去呢?西街有个四十岁的老女人也问过你,她老公脑梗躺在床上几年了,想找个人和她一起服侍他,不要一分钱彩礼,你去我可以帮个忙撮合撮合。”
“就没见过你这么抬杠的,我是一片好心。”代仁嘉觉得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很是不快,不想和鲍德侩一起拉锯了。
姚汤平见代仁嘉撒手不干了,问他什么原因。
“锯不动了,锯到了硬茬,你来看看吧。”代仁嘉往凳子上一坐,动都不想动了。
鲍德侩松开了手里的板锯,回了句:“谁的嘴硬也没有你的嘴硬,不锯算了,我还不知道歇口气吗?”
方大方掏出香烟,每人打了一支,点着头说:“兄弟们辛苦了,兄弟们辛苦了。”
姚汤平走到那根圆木旁看了看,嗅到了一股香气,仔细看了看木头的纹理,没有说话,把板锯退回来了,说道:“这块木头就不要锯了,这么硬,打槽也难打。”
凭姚汤平的经验,那根木头有可能是金丝楠木,但他一时还不能确定。如果真是金丝楠木,那方大方可就发财了,不管他是心梗还是脑梗,都不在话下,治得起,不用事先躺在棺材里以防不测。
黄天保忍不住了,说道:“你们两个也别像搞混了棺材盖一样,今天凤姑在,给我们男人长点脸。以后谁要是中了邪,别叫我去做法。”
“不怪他们俩,那块木头确实硬,不好锯,就不要了。”姚汤平当起了和事佬。
姚汤平换了根木头让代仁嘉和鲍德侩锯,他们锯得顺畅多了。
凤姑好不容易把锅和锅盖洗干净了,再用铁锹把灶台铲了一遍,清洁球一擦,用清水一洗,拉倒。
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凤姑没有时间再清洗别的地方,用菜刀把砧板刮了一遍,开始洗菜切菜,要不然,午饭不知什么时候才有吃。
做木工是重体力活,不到午饭时间,五鬼已经饿得做鬼叫,只盼凤姑快点把饭做好。
凤姑口里说马上好,但马下都没好。他们把她搁在八仙桌上的凤爪全吃掉了,再灌半肚子水解辣,便不觉得饿了。
又过了一会儿,凤姑把做好的了菜端上了桌,特别丰盛,荤素加起来,一共有十八道菜。请师傅上门打棺材特别讲究,桌上必须要有十八道菜,十八十八,要发要发的意思。可是,方大方的棺材在姚汤平家里做,要不要这么讲究就不知道。
不过,棺材不像家具,自己的棺材在别人家里做,也是前所未闻的事情。所以,临江人称他们几个是五鬼,一点都没错,就是与众不同,令人咋舌。
好酒好菜,他们吃得很开心。凤姑像是主人,一个劲地催大家多吃点,即使做得不好吃也要多吃点。
“好吃,好吃,非常好吃!”他们个个点头称赞。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吃着吃着,方大方的眼泪就下来了,其他四鬼可能眼泪也憋在心里,见他垂泪,个个都泪流满面,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