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荆水界后,朱墨和姚罡迅速与接头的人马汇合上,一支精练的小队带着江应巧,途中先是穿山岭、踏荒野,而后走村乡、行水路,遮掩踪影,行迹难寻。
一路马不停蹄,到达阎州界时,江应巧就开始高烧不退,十根指节被踩伤后,浑身又遭暴雨久浸,肿胀溃烂,当天就开始发烫。
朱墨想停下来寻一处停歇,却被其他几人拒绝,理由是丰王的情况等不了太久,必须赶上最后一面,这才一直拖到现在。
如今入了阎州,身边的暗卫散去,朱墨当即找了一处医馆,将怀中滚烫的人抱下马快步进去。
“郎中!快来给她瞧瞧!”
馆内的郎中赶忙放下手中药称,让她将人放在诊榻后上前为其切脉,凝眉片刻后让药童去后厨煎药,而后端来温水处理手上的伤口。
昏迷中的江应巧牢牢握着手中的匕首不肯松开,郎中为难地看向朱墨,不知该如何是好。
朱墨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在她耳边恶狠狠道:“宋归慈来要回匕首,你再不松手,他就要生气了!”
紧闭着眼的江应巧像在梦中听到了很可怕的事,蹙起眉头,微微松开了溃烂的手指,朱墨眼疾手快将东西抽了出来,示意郎中继续处理。
朱墨没好气地看了她片刻,还是将把匕首放在榻边没丢出门外。
将身上所有伤口处理完,手指擦了药裹上厚厚的白纱,看着像收过指棍的凌虐。
药童端来煎好的药,朱墨将人靠在肩头,故技重施,“你在不醒,宋归慈就要走了。”
江应巧眼珠颤动在梦中急得厉害,抬起沉沉的眼皮,瞳孔没有焦点,朱墨趁机将汤药灌进她嘴里。
江应巧喝了大半才清醒过来,推开她的手呛咳了好几声,声线低哑。
“你要烫死我。”
“哼,我烫不死你,你倒为宋归慈要死要活的。”
朱墨回呛,江应巧别开眼不理她,低头想自己端着碗,却被一掌扒拉开两只粗壮的爪子。
“得了吧,你这手能喝的明白吗,等会全撒了。”
朱墨把剩下的药喂完,转身去付了诊金,回来时,榻边的匕首已经不见了。
她在心里冷哼一声,当作看不见某人另一只沉甸甸的袖子,把鞋子拿起来给她穿上,扶着走出医馆。
姚罡找来了一辆马车在外等候,两人上了马车,再次往阎州主城洪郡赶去。
车上安静得不像话,朱墨抱着手臂,瞥向神色恹恹的江应巧,半挑起眉问道:“是生我气了?因为我说要杀他?”
江应巧是在生气,也是在生自己的闷气,刚才的梦里,她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江崖对面,宋归慈一身雨水化开的血色跪坐在白幕中。
隔着遥远的距离身影模糊,那双灰败的眼睛却能朝心上扎入深深的刺,一念,就搅得她胸口生疼,挣裂的血倒灌到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
她握着半只袖子里的刀鞘,纵然上面没有半分他的余温,江应巧仍是执拗地要去触摸。
朱墨见她一言不发,冷冷移开眼,“你既然不愿意搭理我,便叫我家那位郡主出来说说话。”
江应巧有了反应,抬起眼闪过一丝难辨的情绪后,平静地看着她。
“奇怪我怎么知道的?宋归慈叫你巧巧而不是乔乔,我可听得清清楚楚,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