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正色道:“寒霜,我既然嫁进了将军府,便以将军府为家。莫要管那些闲话,做好分内事就好了。”
寒霜是跟着她从北境一起过来的,也是个心直口快的单纯丫头。但她对惜云太过上心,在上官府是护着她,在将军府反倒容易落了旁人口舌,像上辈子那样着了别人的道。
“是!夫人!”寒霜迅速改了口,有些纳闷她怎么没有半分忧色。
正对着铜镜梳妆,随她陪嫁来的庆嬷嬷冲了进来:“夫人,将军府也欺人太甚了,下人都在嚼舌根。新婚夜把您一个人扔在房中,这是没把咱们上官府放在眼里啊。回门时,老奴一定要禀告上官老大人,让他为您做主!”
惜云抬眼看了看铜镜中那张义愤填膺的老脸:“庆嬷嬷,如今已不是在上官府了,慎言。我知道你是怕我受委屈,可如今将军府才是我们的家。你是我的人,你方才那番话若是让旁人误会,让我在将军府如何自处?又如何面对谢家长辈?他们又没有苛待我。你还要祖父作主?这么小的事,难不成你想让永康侯府与上官府反目不成?今日起,你不必在房中伺侯了,去库房清点嫁妆吧。”
庆嬷嬷脸色一变,连忙陪笑:“夫人,是老奴心急失言了。”
上一世,她视谢珩如仇敌,对下人的言行也从不管束,传到谢老夫人那儿生了不少闲气。庆嬷嬷本是大伯母房中的,盯着她的一言一行,唯恐大将军府不乱。早晚得想个法子把她弄走。
庆嬷嬷刚退出去,将军府的管事张嬷嬷便笑意盈盈地进来了。惜云脸上浮起一丝洞若观火的笑。
她是一直跟在谢老夫人身边的人。谢珩搬出永康侯府在御赐的宅邸开府成亲,谢老夫人特意让张嬷嬷跟过来管家,实际上也是不放心这个我行我素的儿子。方才她就一直躲在房外偷听。
“夫人起身了?老奴已经备好了早膳。您可有什么爱吃的?老奴再命厨房去做。”
惜云脸颊红润,双瞳剪水:“张嬷嬷,无需如此客气。我平日吃食都极简单。祖父常说,钟鸣鼎食之家最怕子孙奢靡浪费,一向教导我们节俭度日,修身养性,从不看重口腹之欲。”
张嬷嬷颔首微笑,脸上说不出的满意。她原本还担心昨晚将军夫人独守空房,会心生怨恨,夫妻失和。没想到新夫人如此善解人意,落落大方。老夫人若是知道了必定欢喜。
用完膳后,惜云又让张嬷嬷准备了食盒,准备提去书房给谢珩。张嬷嬷忙得更起劲儿了,装了两盘点心嘱咐说:“将军从小嘴刁,嫌外面的不干净,就爱吃府中厨房做的这两样。”
一到书房门口,她就被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惊得止住了脚步。上一世两人成亲当晚,谢珩就气得去了花月楼。这一世他没去,姑娘倒是送上门来了。
一道柔媚的女子声音传出来:“将军新婚,奴家本不该上门打扰。实在是金缕阁那边又来人了……”
“又是萧国探子?”是谢珩的声音。
惜云心中一惊,耳中嗡嗡作响。
金缕阁是京中最大的首饰铺,前世因查出是萧国探子据点而被查封。祖父说过,娘给他的那封密信就是金缕阁的人送过来的。昨晚她还在琢磨是否要日日盯着那儿。
难道谢珩也知道那里有猫腻?
她正想凑近再听一下,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一片鸦羽悄无声息地从天而降。
一张冷峻的面孔如冰山矗立在面前,寒意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