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一座红色小楼前，排起了长龙，正是金缕阁。

时至腊月，接近年关，金缕阁新到了一批节庆首饰，引得不少京中女娘排队抢购。谢大将军和夫人一到门口，店小二哪敢让他们排队，忙不迭地把两位贵客迎了进去。

“你在一楼先逛逛，有什么喜欢的就包起来，我上去跟金掌柜打声招呼。”谢珩嘱咐了她一声就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

这正中她下怀。她从前久闻金缕阁大名，其实并没有太多机会进来，这里的首饰出了名的贵，哪是她买得起的？她今天拉着谢珩过来，不过是想探探店里的虚实。

店里的客人大都聚在门口几个柜台抢购新款，里面反倒很安静。她把身边的店员支走便慢悠悠地四处闲逛，打量着店中环境，不觉走近了一楼扶梯。

往上是二楼，往下一看似乎是个黑漆漆的地库。此时店中小二都在门口忙，这一片四下无人，可她分明听到地库中传出一个男人粗声粗气的声音。

而且是萧国话！

寻常人听不懂不会在意，可她在北境长到十岁，听得懂萧国话，那句话是在问：“什么时候能走？”

她全身一震，想起天青方才说的话：“那个萧国探子好像又不走了。”

环视四周，她壮着胆子往下走了几步。借着地库窗户中透进来的微弱光亮，她才发现，一堆杂物挡住了一条甬道。

轻手轻脚地挪开一条缝，她钻进甬道。里面竟然还有一道铁门。萧国话正是从里面传出的，似乎有人在里面吵架。她连忙凑过去，把耳朵贴近铁门。不知碰到了门上的什么东西，突然寒光一闪，铁门上方射过来一支短箭，直直地朝她面门而来。

惜云身体都来不及反应，一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惊骇地看着箭头全身动弹不得。

突然，身后冲出一个人，身形高大，像一阵风似的裹住她闪到一边。一股熟悉温暖的皂角清香笼罩全身，耳畔传来谢珩急促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她心里怦怦直跳，鼻尖隐隐飘来一丝血腥味。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被谢珩裹在斗篷中迅速回到了一楼。

幸好没人看到，谢珩镇定地朝门口挥挥手，一个店小殷勤地凑过来：“谢将军，有何吩咐？”

“这个金簪、碧玉镯，还有玛瑙手钏都包起来。”他紧紧搂着惜云，语气亲昵，“夫人，还看上什么别的吗？”

惜云还没回过神来，身子还有些发抖，轻轻摇了摇头。

谢珩扬声吩咐：“那就把刚才那几样包好送去大将军府。跟你们掌柜的说一声，我就不上去了，要送夫人回府。”

“是！”小二眼睛一亮，一脸谄媚地应下了。

谢珩一只手揽着惜云的肩，大步流星地走了。小二满脸堆笑地爬上二楼，敲响了里间房门。

“掌柜的，谢大将军刚刚给夫人买了二十两银子的首饰。”

满头珠钗的金红叶轻啜了一口茶水，呵呵笑了一声：“没想到谢大将军还真的浪子回头了？回头得亲眼见识一下这位夫人是何方神圣，竟能降住他的心。”

……

门外，谢珩一声不吭地拉着惜云钻进马车，沉声对车夫说：“快走！”

车轮咕噜咕噜地辗过青石板，谢珩才吐出一口气，软着一只胳膊倒在车壁上。

惜云这才看见他右臂被划开一个口子，血往外滴。她脸色都变了：“你中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