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阴鸷的笑让他想起了毒蛇吐出的信子。谢珩眯着眼睛，沉默半晌后一挥手：“带她去西花厅。”

“上官夫人若是想为上官大人求情，就免开尊口吧。此等通敌大罪，陛下已下旨严办……”谢珩阴着脸走进西花厅。

“通敌？”沈秀莲笑着打断他，“最大的敌国之害，不就在将军身边吗？若是陛下知道真相，将军该如何自处？”

谢珩脸色倏然变冷，眼中射出利刃：“这就是上官夫人今日来此的筹码吗？”

“将军心知肚明。你若是能出面作证替老爷开脱，证实他只是被余尚书和丁全蒙蔽，那些查抄的所谓赃银也是以金缕阁分红的名义送来的，老爷最多只是失察之罪。我们自然会保守惜云的秘密。否则，若是老爷有什么三长两短，将军也不会好过。”

“这就是上官夫人设局赐婚的用意吧？”谢珩不置可否地缓缓坐下，“陛下也知道，这门婚事并非我本意，我也是迫不得已。”

“可陛下知道她亲娘是如今萧国皇后的亲妹妹吗？还有上官逸当年身为虎翼大将军却刻意隐瞒她的身份吗？”沈秀莲咄咄逼人。

“啪”的一声，谢珩拍案而起，眸中墨色翻涌：“你们也是上官家的人，难道要毁了上官将军的一世英名，亲手葬送上官家的百年清誉吗？”

沈秀莲满不在乎地冷哼一声：“将军果然知情。若是我们一家身首异处、万劫不复，空留一个上官府又有何用？”

谢珩厌恶地摇摇头：“上官家竟然出了你们这房厚颜无耻的不孝子孙！你别忘了，上官将军和夫人是被萧军所杀，五年前就埋骨黄沙。你们空口无凭造死人的谣，有谁会信？”

“哈哈哈哈！”沈秀莲狂笑不止，“看来将军还不知道，秦红雪被萧军救走了，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要接惜云回萧国。若不是老爷深谋远虑，想尽办法留住惜云以作抗萧的人质，恐怕秦红雪早就把惜云带走了，这些都有书信为证。说起来，我家老爷才是真正的忠君爱国，比起两任虎翼大将军隐瞒秦红雪身份，还庇护敌国之女强多了吧？”

一道惊雷在心中炸响，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森森寒意从眼中渗出：“原来这才是你们设局赐婚的真正用意。你们明知我为了上官将军也不会拒绝。我真为上官老大人和师父不值，世上怎会有你们这等狠毒的亲人？怪不得你们会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惜云……”

“哼，将军知道得太迟了。本来惜云这步棋不会这么早动用，这都是将军逼的。将军若是不从，大不了鱼死网破。”沈秀莲收起笑脸，满脸杀意。

谢珩冷笑一声，正要开口。房门却被猛地推开了，一股寒风呼啸着涌了进来，吹得窗边的纱帘都扬了起来。

“大伯母，你们的算盘恐怕要落空了。将军雄才伟略，对陛下忠贞不二，成亲时已识破你们的阴谋，决定与我和离。只是怕打草惊蛇，才做了一个多月的假夫妻，约定等定州一案尘埃落定便上达天听，正式签字消籍。我与谢家互不相干，你们别想利用我要挟将军，毁了我爹娘的名声。”

惜云立在门口，脸色苍白，身上的白狐裘在风中飘飘荡荡，几缕乱发被吹得贴在额角，像个形销骨立的鬼魂。

她锁上房门，把跟过来的天苍和寒霜关在门外，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展开摊开沈秀莲面前。

纸上起首便是三个大字——和离书。

墨迹已深，纸张略旧，已经签好了惜云的名字。一看就是早已写就，放在身上多时。